人物档案:
陶泽如,1953年生于江苏南京。中国影视男演员,国家一级演员,南京艺术学院影视学院院长,江苏省电影家协会主席。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戏剧系话剧表演专业。主演的主要电影有《一个和八个》、《晚钟》、《大磨坊》、《南京大屠杀》等,主演的电视剧《天网》、《阿Q的故事》、《黑洞》、《黑血》等。先后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国家政府华表奖、中国电影金鸡奖、百花奖、中国电视飞天奖、金鹰奖、上海国际电视节“金爵奖”、柏林国际电影节大奖“银熊奖”等。
意大利著名导演费德里科·费里尼说过:没有结束,没有开端,只有永无穷尽的生活激情。我觉得这句话会伴随着我整个艺术人生。
在国内众多演技派明星中,陶泽如算得上是极富个性的一位;陶泽如对人物的塑造非常准确,无论是眼神还是面部表情都非常丰满,有他的加入作品很出彩。
笑傲江湖
——陶泽如速写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黄霑的一曲《沧海一声笑》,脍炙人口,引得多少人一襟豪情,长啸一声,仗剑天涯。江湖,何为江湖?江湖二字,拆开来是三江五湖。古龙的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让江湖在人们心中就有了一种悲壮苍凉的魅力。每每提及江湖二字,眼前总能浮现出一介书生,羽衣纶巾,瞩目茫茫黄沙大漠,长河落日,孤烟一注,长剑出鞘,寒光映日凛冽。或者一身落魄,奔走在静寂的夜色中,风吹起宽大的衣衫,猎猎作响。长发遮额,满眼沧桑。
一日,在一次画展上,偶遇陶泽如,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是把他和江湖莫名其妙地联系在一起。他衣着随意休闲,看作品时,目光很深沉。然而笑的时候,随和中透着沧桑,还带着一丝坏坏的味道。略微有些谢顶的头发,有了些灰意。开口说话,低低地很浑厚很磁性,不愧是学过声乐的。他坐在沙发上,温温地闲聊,聊他的事业,说他的家人,说他对影视业的看法。谈及对当下影视的速食,神情中有一丝忧心和无奈。他说“相对精品和经典少了。”他很技巧科学地用了“相对”二字。
闲聊中知悉五月份,即将公映的民国抗日大戏《大浴堂》和顾长卫执导的《最爱》,其中他都担任重要角色。问及他最近拍什么戏。他说在《王的盛宴》中扮演范增。他笑笑说:“岁数不小了,只能演一些老角色,年轻时没有赶上好时候。”笑容带着点萧瑟和自嘲意味。我回:“这样的角色,需要阅历和时光的沉淀,年轻是驾驭不了这种角色的,因为缺乏一种沧桑感。”他憨憨一笑:“那倒是。”突然他话语一转,对身边的老姐姐说他现在的房子,言语中不失得意的笑容。他说房子装修得很艺术感,颇有地中海风情,大海的包容和阳刚都不言而喻。
望着眼前这个似乎并不大红大紫的影帝,这个金鸡奖和飞天奖最佳男主角奖获得者,一直以来,并不像很多艺人明星那样热闹。他更多的是一种置身其中而又游离于外的状态。演艺是事业,但他又对浮名保持着一种冷静和淡定。一如他的笑容,温温的憨憨的,带着一丝嘎意味。
这个属于大器晚成的人物,靠着自己的沉淀和修养,一刀一凿的雕刻着自己心中的艺术,也在观众心中雕刻着自己的戏骨形象。身为南京人,古老的南京,沉静、优雅、安逸的气质中带着一丝悲情意味,这种气场熏染中长大的陶泽如,在南京话剧团的日子里,他的时光都是在写生中度过,滔滔的长江水、苍凉的夕照长河、悠悠的点点远帆、中山陵飘飞的落叶都存照在心底。每周两次追随著名小提琴演奏家盛中国的母亲朱冰老师学唱意大利歌曲。曾经的文艺青年,曾经的沉寂,曾经的苦闷,一切的一切都是后天的准备,厚积薄发可谓贴切。沉淀,沉淀随着时光的积累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闲暇时,一卷书,一盘棋,一曲歌剧或者在纵马奔驰或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于此,他更珍惜宁静真实的生活点滴。他从不承认自己是明星,尽管演员是他的职业。他更愿意以艺术的心态去用心雕刻自己的角色,以及生活中的一切。他简洁而优雅,朴质而大气,粗犷又恬淡。这个资深的老戏骨,这个上世纪80年代与中国“第五代电影”崛起息息相关的形象,他的温和的名字和个性的面容,如刻刀在观众心中划过,从此难忘。他有独步江湖的资格,却从没有傲视天下的心态。他只是笑,笑得意味深长!
眼前这个已过天命之年的男人,眼神和气质中的江湖味,似乎总能令人联想起沧海一叶,一曲《沧海一声笑》在沧海舞雾岚里飘飘渺渺,而他的笑容在滔滔江湖水中浮沉荡漾……
补记:
2013年,对陶泽如而言,是一个丰收年。他在《哺乳期的女人》里饰演的旺爷一角获得第一届农村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的最高奖项。同时这部影片又斩获加拿大第三十七届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艺术创新大奖。
虽然与陶泽如偶尔会通过电话,见面其实并不多。但是近几年他的演出动向一直关注。从《王的盛宴》的范增、《最爱》的老柱柱、《百鸟朝凤》的焦三爷、到《哺乳期的女人》的旺爷、再到《生死血符》里的“第一村官”马保财等。一个个银幕角色,在他松弛而真诚的演绎下,塑造出一个个血肉丰满的真实形象。
作为演员,观众记住的不是你,而是你饰演的角色,甚至以角色的名字来称呼你,才是你的成功。于陶泽如而言,他是无愧的。演员最大的弊端就是容易表演程式化,陶泽如不同,他阐释的人物恰恰是祛符号化,更没有陶泽如式的泛化。每接拍一个角色,陶泽如除了认真研读原著琢磨剧本,更注重观察和体验生活,最重要的是他接拍的角色愈加接地气,更贴近平民的生活。回首他从影三十余年,一路拍摄的影片,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对人性的挖掘和忧思,无出其右者,有着一种人文大情怀。
正因此,陶泽如很好地诠释了特定年代、特定语境、特定人物的真实性,角色背后的深刻解读以不动声色举重若轻地刻画和勾勒,不刻意不特意,却合理、真实、自然。 每一个角色都是一次新的尝试、一次新的突破,生性倔强的陶泽如都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在别人的人生里淋漓尽致地演绎自己,在故事里诠释着自己对生活人文的哲思,一板一眼,力度深度,炉火纯青,耐人寻味!这就是陶泽如,感性地呼唤,理性地思索。很多时候,在他身上总能感受到一种悲壮,这种高贵的悲壮感与他出生地——六朝古都南京的气质是那样地契合,一如他那张奇崛、硬朗的脸,雕塑般冷峻而深沉。
记得他的一个学生说,他要求男生留短发,糙一点,就会体会男人的那种厚度和质感。几日前,见到准备休整一段时间的陶泽如,依旧朴素、依旧真诚、依旧寡言,但掩饰不住蕴积于内的成熟魅力和慈悲气场。这个戏路宽泛做人做事都低调规矩的表演艺术家,谈及曾经的《最爱》的遗憾、吴天明的逝世……他沉默下来。所谓长剑在手,纵江湖啸傲,也有无奈怅然处。
从来事,我辈岂是蓬蒿人,无冕之王在民心。
江湖漂,长剑击楫踏浪歌,归来花香嬉蝶舞。(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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