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装饰散文体
日期:2021-04-15 11:06:36  点击:
来源:邯郸文化网  作者:贺疆

  

  人物档案:

方晓风,1969年5月生人。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装饰》杂志主编。2007年度获清华大学“学术新人奖”,《建筑风语》获选为2007年度“中国最美的书”。 著有《建筑风语》、《写在前面》、《清代北京宫廷宗教建筑》。翻译McGraw-Hill《建筑设计数据手册》,参与编写《为中国而设计——境外设计二十年》、《材料悟语——装饰材料应用与研究》、《环艺教与学》第一辑(主编), 《东华图志》(东城区文物史迹录)等。

前言:

风是否可爱

要问低首的黑脸书生

瓦砾故纸中神游至今

不懂得眉眼

只把那清词小唱

化为屋后的流水潺潺

——方晓风

装饰散文体

——方晓风之风言风语

           贺疆           

  “说上海人不像上海人是对上海人最大的褒奖。”

方晓风慢条斯理地说这话时,四月早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的胡子上跳跃,眯在镜片后面的眼睛泛着微笑的亮光,一闪一闪地。

初闻风声

最早知道方晓风是无意中看到一篇文章《建筑·女人》,文章并不长,作者把建筑装饰比作女人妆容,可简可繁可浓可淡,更有背后的门第出身等等社会、文化与历史等知识蕴含其中。短小精悍,行文晓畅,言语幽默,氛围轻松,视角独特但又不失犀利和深刻,一反建筑理论的刻板与冷硬。令我这不懂建筑的人也读后莞尔,端得是灵透而智慧。当时就记住了方晓风这个名字。

 这算是先闻其声。初识其人,是在一次建筑史讲座上。方晓风站在讲台上,高高大大的,说话慢慢的。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著名建筑,一一点评,典章故事信手拈来,而历史这个时间线索一直迂回其中。大胡子上面的嘴巴有条不紊地开合,却时不时地蹦出一句诙谐语言,引得满堂彩,这时的他就会咧嘴一笑,顿时一张并不太富于表情的脸天真地活泼起来,对,就是天真。 

再读方晓风,是在《装饰》杂志。在几乎所有的学院学术期刊中,《装饰》杂志可谓独领风骚。说它一枝独秀,是因为多数学术刊物,基本是一张面孔,表情冷漠而故作高傲,而实际上门槛低到以货易文,好比菜市场论价称菜,满是市井烟火气。满纸充斥的冗长论文,言语晦涩品质良莠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没有一个刊物自己清晰的面貌特征才是最大悲哀。联想到方晓风那篇《建筑·女人》的妙比,如出一辙。想来,方晓风主编《装饰》杂志,也是想保留自己的一点纯真天性,故而杂志做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知识性、趣味性、学术性融为一体,可读性极强。每一个专题都是以点带面,形成一个庞大的知识和理论架构。我一直觉得学院的论文走入怪圈,一旦失却了学术本真也就失去了趣味不是。记得曾经有一个移居新西兰的大艺术家,跟我讲他在那里的生活,说早餐吃一个奇异果,边说边比划奇异果长什么模样有多大有多好吃,并探过头极认真地问我:“奇异果知道吧?”我微笑,心说不就是猕猴桃嘛。诸如此类,在学术界比比皆是。

正式与方晓风对话,是今年早春四月,新绿爬上枝头。两次对话,每一次时间都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三个小时,却犹感意犹未尽。说是对话,其实是听一个博学人漫谈,不必拘泥于一个问题,只听就足够。教学、工作、游历、人生……拉拉杂杂,却闪烁着智慧的灵光,听着听着我就有种回到古龙小说里的感觉,怎一个侠骨柔肠剑胆琴心了得。最重要的是,方晓风是个文人,一个不折不扣的文人,他骨子里是楚辞离骚唐宋散文,所以书卷气是必须的,因此古老小说里的侠客最高境界往往是书卷的味道消弭了杀伐气。

归来后,慢慢翻看他的《写在前面》的素稿,从2007年至2014年的每一期《装饰》杂志的卷首语。千字小文,语言干净利落,主题明晰,最佩服的是他旁征博引却收放自如的写法。纵使放在文学界,这样的文风绝不输于任何一个散文大家。这就是一个理工科与文科的区别,理工科严谨,文科浪漫。理工科一旦兼具文学等身,那真是了不得。除了素养,还有潜意识里的逻辑和条理清晰着散漫的思绪,纵你天马行空,我有一缰在手。而文学家往往宜放难收,理不清时,用辞藻堆砌,绕到你晕为止。有时候我想,这是否应该是一种现象,是否跟清华的气质有关,钱学森、陈省身、侯仁之、杨绛、黄万里,莫不如此。读书工作在这样的一个底蕴和氛围中的方晓风,如此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问方晓风,怎么可以做到语言如此干净。方晓风说得益于小学和初中老师,以及父亲的教诲,行文中嗯嗯啊啊拖泥带水之类就早早驱逐出了他的思维逻辑。这种潜移默化,也体现在方晓风为人父上。方家公子尚在襁褓中时,方晓风每天朗诵韦应物的《调笑令》,小小幼童就熟记诗词,出口成章,判断建筑美丑常常一语中的。而今昔年的方公子已经长大成才,每逢方晓风有讲座,只要有时间,必去捧场,点评一二,方晓风听来无比受用。方式父子相处方式,颇有魏晋之风,令人羡煞。

装饰风言

在电脑上一篇篇阅读《写在前面》的文字,时间在2009年2月刊开始,文字视图比例突然变成200%,满屏的大字。我愣在那里,莫名感动,视线有些模糊。只有长期伏案文字工作的人才懂得这份辛苦。视力下降背后的呕心沥血,作为一家杂志主心骨,时间心力都是无形地消耗在一个杂志上。皓发白首兀兀穷年的价值也就体现在此,这是一份事业,更是一份坚守。

一本刊物,往往反映的是相伴的历史进程,可视为一个时代的缩影,也可看作一个历史的见证,文献史料与学术探讨并重,价值彰。尤其《装饰》这个关注人们日常生活中“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杂志。《装饰》杂志,创刊于1958年。创刊号的印数是2500册,第2期的印数即达到20000册,足以反应该刊符合人们的审美需求。《装饰》4年后停刊,1980年复刊。2007年1月,接力棒交到了方晓风的手上。从此,方晓风执掌时代的《装饰》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媒体时代,它的中心依旧是艺术设计领域,兼顾其他,常常是围绕某一个艺术设计成发散思维状,多维度多层次解读,抽丝剥茧般,而时间历史人文贯穿其间,我称之为装饰散文体。

为何?

“《装饰》的价值在于忠和诚两个字。忠是始终坚持办刊的宗旨,未曾游移,举目高处参与塑造国家形象,平常处关注日用民生,长远处则对设计教育坚持开放的心态,介绍国外成果、理论动向,同时不忘中国的传统根基;不惟庙堂之声,亦有民间异彩。诚是《装饰》的作者和编辑们都有问题意识,秉笔直书,有感而发,少有虚饰之文,多对时弊针砭。这两项核心价值的存在,使《装饰》成为研究新中国现代设计发展的重要载体。……”(方晓风《写在前面》2008年增刊)

上任伊始,适逢2007年四月早春。方晓风在卷首语中说,陈词不可怕,滥调可畏。他把陈词比作音符,曲调如果是滥调,就意味着创作力的丧失和懈怠的态度。陈词滥调新解,颇为新颖。四月的春意在遒劲老树上冒出嫩嫩的新芽,令善感的方晓风无言感动。天地无言,四时无言,轮回无言。自然如此,那么能言善道的人以及必须言之有物的刊物,又该说什么?如何说?已然成为一个办刊人无法回避的基本命题。他思考,他反思,他忧虑,他希望。

也就是从那一期开始,方晓风定下了《装饰》的方针——每期策划一个或若干个专题,针对艺术设计领域的热点问题进行展示、思考和探讨解决之道。参与话题的并不拘泥于本建筑装饰行业,而是扩展到音乐、美术、服饰、文学、历史、社会学、哲学,几乎涵盖了建筑设计和艺术等各种学科和领域,多种声音多极解读多元视点,宛若思想激流中激荡出朵朵浪花。触角之广,角度之多维,问题之深度,这才是真正的大视野大心胸大格局大艺术,这才是真正的百家争鸣百花齐放。《装饰》杂志在他带领下,迅速成为公认的综合性专业学术期刊,傲视期刊界。

很多时候,“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是真的。接掌伊始,方晓风就明确一个刊物的立身之本就是要有问题意识和文化历史的思考。正因此,他并不仅仅局限于办好一本刊物,他更关注的是如何让一本刊物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艺术,应立足本土的文化和历史,唯此,才是泉水清如许。2008年为纪念《装饰》创刊50周年,他策划了“装饰•中国路——新中国设计文献展”。2009年他策划的“艺之维新——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邀请展”,着重展现中国设计传统中的文人文化。在业界反响之热烈,可以想见,不做赘述。

建筑风语

方晓风骨子里就是一个文人,有着文人的一股执拗和倔强。近年来,浮奢之风糜烂,建筑设计自然也逃不过涂脂抹粉的作秀。如果真是娱乐影视里的一场秀倒也罢了,可是如果以娱乐态度娱乐历史娱乐文化,总是令建筑史出身的方晓风心有戚戚焉。当年他的博士论文就是《清代北京宫廷宗教建筑研究》,对圆明园是下过大力气研究的,这在全国也数不过几个人来。曾经一度有人提议重建圆明园,方晓风旗帜鲜明地反对,他说中国是个缺乏历史感的国家,因为大多数人缺乏对历史应有的尊重。无论重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都掩饰不住背后赤裸裸的逐利动机。假终究是假,哪怕足以乱真。最可悲最可怕的是假做真时,历史就被彻底消解殆尽。掷地有声的言辞,读来凛然一身冷汗。试想,如果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连自己的文化遗产都没有了,那才真的是文化的沦丧。

是的,历史是有空间的,文化也是有空间的,建筑设计尤其如此。而这个文化空间和历史空间的载体,是基于人类的信仰。这种信仰,是一个社会共同体的价值认同和心理认同。如果一个民族真正懂得文化的价值并尊重文化,而不是拿金钱来衡量文化价值时,才是最值得尊重的民族,民族的真正崛起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信仰是什么,信仰是一种敬畏心,是人类对源初的一种皈依,一种情感,它渗透在文字、声音、建筑、衣食住行等等各社会层面,以各种各样的介质和姿态传达出来。

作为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环境艺术设计专业教授,方晓风在建筑和设计方面的行文总是不期然地注入一份诗性。枯燥的建筑理论在他干净舒服的文字里婉约温情,充满画面感。偶尔看见他也写诗作词,很难说是唐宋诗词体,也很难与时下流行的现代诗歌类属。他非诗人,却又是诗人,盖因为他懂得诗性在于内心的自由与畅达,意境有了,语言材料架构就可以随性架构了。于此,少了条条框框束缚,自成一家之言的诗词行文甚是清新。想汉乐府诗,哪个非要要求辙韵来,唱出我心声才是正道。在这点上,方晓风也确实无意中追了古问了真。古人云:“返璞归真,终身不辱。”信然!

心中有诗,平淡日子里的油盐酱醋茶都充满诗情画意。而这种诗性却总带着一种阳刚和朴略,层次丰富,大处大开大合,有大手笔的干脆气魄,细部曲折多姿,温暖而多情,与建筑的大宜简小须繁之理可谓参考证印。文艺与建筑,从来互为邻里,彼此投影,呼吸相闻。

一直觉得,师从方晓风,当是人生幸事。他对于建筑和设计领域深刻广博的见解,并由这一基点而生发出包含城市规划、中外建筑和园林设计等一系列相互融会贯通的知识体系,包容历史、文化、音乐、市井等等层面。虽一个人的模式不可复制,但能受其熏陶当是幸运。他主持设计的杭州西湖雷峰塔新塔设计工程项目,充分尊重古塔遗址,并在其内部功能和外观形象上适度合理地外延。既彰显了古塔的千年文化沉底,有满足了人们集体的心里需求和记忆认同。

风式散文   

两次访谈,时间是2014年的初春,新绿初妆,落笔时却已近深秋,红叶满山,这恐怕是我跨度最长的一篇文章。期间一直慢慢翻看他的《建筑风语》,愈读愈心怯愈难以下笔。唯恐自己的浅白无法勾勒出他的悠长。近日翻看他发给我的图片资料,岁月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本色,却多了几分思想赋予他的优雅。生活不外乎某种情怀,写出来也是一种生命的表达。方晓风在建筑与《装饰》的空间里荼蘼着时光,我在局外观之,慢慢勾画他的精神意境。都是一种愉悦。

犹记得,对话不久,他在北大开讲《此岸彼岸——清代北京宫廷宗教建筑漫谈》,我去旁听。清华路口总是堵车,迟到十分钟。枯燥的建筑理论和建筑实例,在他散漫随性的故事里流转生动起来,并不枯燥。散珠般的各地建筑内涵,讲到最后一拎就串起来,完整的散中始终有根线,除了理论的系统完整,更有他对建筑设计的热爱与激情,一场漫谈的讲座如一篇散文,他讲得直抒胸臆,我们听得酣畅淋漓。

人生亦如一篇散文,于人,又何尝不是。

散文之况味,悠然而心长,是为真谛!(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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