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时期,白话文被极力倡导,强传播性奠定了文学的可持续发展。
相较于艺术的前卫性,方力钧更看重艺术的可读性。
正如尼采所说,没有了被照耀的人们,太阳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晦涩难懂的创作无法推动历史,尊重人性才是艺术的美妙之处。
所以,请保持艺术的纯真,请让人们感到愉悦。
-小撰
第11期作者
艺术家:方力钧
1963年出生于河北省邯郸市
1989年毕业于中央美院版画系
职业画家
视频截图:
尊重大众
当那些作家首先使用白话文写作的时候,他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灿烂的前景。那是一场真正的前卫运动——因为她拥有很大的后继者。而当今的现代艺术家并不如此,它们也打破了固有的语言模式,作为艺术圈内的我们,作为一批专家,我们常感到为难。我们想读懂面前的作品,我们常需要阅读洋洋洒洒几十万甚至几百万难懂的语言的专著以及了解作者几十年的艺术历史,而当我们老老实实地理解这一切时,却发现我们不再有必要看他的任何一件作品。
人类文化的积淀已经足够丰富而且会更加丰富,一个人无论多么热爱文化和艺术,他所能容纳的实在有限。无论你多么富于幻想你必须面对这样一个事实:任何一个人都完全有权利拒绝了解一件语言难懂或需要太多时间才能读懂的作品,对于任何人来讲,世界上至少还有成千上万同你的作品差不多同样重要或者更加重要的事情,要想使大众不对现代意识完全丧失信心和兴趣,精练的语言和可读性有必要作为一条原则来对待。
现代艺术是少数人操纵的一场大后退,无论你如何标榜前卫也不会有更多的后继者,我们走进了死胡同。
我们得学会重新尊重大众,这包括尊重大众所拥有的局限性,所拥有弱点的权力,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在大众有可能付出的时间范围和有可能接受的语言范围中工作,我们得精炼得再精练一些,通俗得再通俗一些,就是说,得多讲人话。
人类发展对语言的要求是越来越简单,越来越通俗,现代艺术的语言却越来越繁杂越来越难懂,似乎越重要的作品越重要的人物就越需要更多的谅解。这会将过去大众以为享受、以为体会的美好变成一种负担,大众不得不离开它,那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们有什么理由存在下去,难道仅仅是作为一种就业手段吗?
纸本水墨系列作品 1990年
人是什么?
每一个成功的艺术家都认为自己是在为今后的人们制造历史,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有义务改写文化史,不再有或者很少有人屑于体会人生的美妙或者人性的妙处,就仿佛一个水果市场,没有人能买到苹果梨子,但有成百上千卖水果的。我们如此不尊重人的存在,如此瞧不上人的愿望,那么我们作为众多如此不重要中的一员,我们自己以为重要的思想会有什么价值呢?
我们的肩膀负担不了那么重的分量,以我们狭隘的、满是弱点的个体建筑比起文化史来,我们必须学会尊重别人以及尊重自己,大家努力做好那属于自己的事情,历史将会告诉人我们建筑了什么,那么你作为一个人的痴狂怎会为亿万人所尊重呢?
艺术存在的理由是什么?
从乐观积极的角度看,艺术家越来越不拘泥于琐碎的儿女情长;而是为了文化史做作品,为了开创前所未有的作品;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讲,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将艺术当作投机,当作赌注。人太聪明了,人可以根据文化史、艺术史下判断,可以根据如何成功下判断,然后决定如何行动和拿出什么样的作品,以为总有人成功,总是有人获得巨大的成功,这比杀人越货或者兢兢业业地制造奔驰汽车或者编织衣锦合算得多。这种榜样激励后面的人义无反顾地去投机,去判断行情!艺术家抱怨大众对于艺术的关心太少,越来越少了,可是你只同成功、名声、金钱交流,你视人性为无物!我们认识到那种只懂赞美的艺术的虚假,可现今只同成功、名声、金钱交流就不假了?人呢?人的存在呢?人是什么东西?人和人怎么了?人心怎么了?人的状态?人性的主体对于我是至高无上的理由,我梦想那些深邃高亢的艺歌嘹亮中关注人性寻得一片安静,作为我们这种父精母血生就人、无视人的存在总是件不落忍的事。
如果我们不想欺骗谁,假如我们朴实、细致地体会自己所欲和所不欲,我们就尽可以大胆地按照自己的愿望去创作,你用人的思维去思想,你用人的感情去创造。而那些观众,那些人,亦用人的思维来理解,用人的感情来体会,没有创作者与观众的隔阂,只有人性交融的努力。
纸上圆珠笔系列作品 1989年草稿
无题系列作品 1989-1990年
面对人性
我生适其时,从小看到罪恶们如此茂盛,随着年龄的增长,又看着罪恶们日渐萎靡。这样的背景给了我更多机会对人性做活生生的考察。我很幸运,但因为这幸运以无数生命经历残酷为代价而显得难以承受。
我无法从对人性展现的神秘莫测的惊愕中清醒过来,这使我只能从人性而不是纯粹艺术的角度考虑艺术问题。童年时我不能随便出门玩耍,为了哄我待在家里,父亲常买些新奇的绘画本、笔供我涂鸦,又为我找了几乎不会画画的绘画老师,这是我最终走上艺术之路的第一步。我不太深深地爱艺术,我的努力是用笔描摹体会到的人性,就像摄像机拍下面前的景物。
人性是一片活土,长鲜花也长毒草,人们只愿看到鲜花,所以经常只看到鲜花。人为此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人们理应面对现实,清除仇恨,像农户清除毒草,护理粮田那样。
木刻版画 1988年
未完成作品 木刻版画 1988年
未完成作品 纸上铅笔 1989-1990年
水墨作品 198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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