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人说,定晋岩位于武安市活水乡口上村境内,唐、清时曾盛极一时的禅果寺便建在这个地方。有史料载该寺始建于北齐高欢年间,为皇帝御赐兴建,毁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中间曾数度修葺,眼下庙宇已全然损坏,留下一一片保存完好的石刻塔林和好多石佛、碑刻。于是我决定和朋友结伴前往,时间选在仲夏的这一天。7月7号上午。
车出武安,行30分钟,过沙洺,入口上,顺着盘山道七拐八拐,来到寺沟村。这是一个小自然村。定晋岩就属这个村子,站在村子边俯看路旁山沟,明明看到一股淙淙溪流,却是越流越细,临到村口塔林的地方,却一头钻到地下,再也找不到踪迹,仿佛这些水都揉进了禅性,不愿沾染俗尘便去和沉睡在地下的那些高僧作伴去了。可能是出于文物保护的目的,塔林被一堵院墙围了起来。信步进入“林内”,高低不同的石塔遍布其间,大概有十四五座,虽经上千年的风吹雨蚀,塔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我冲动地想俯下身子去掀开那一块块散落在塔旁的碎石探个究竟,又恐惊吓了那些长眠的觉者,只好怀着深深的遗憾作罢了。
穿过由七八座石头房子组成的寺沟村前行,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车子便驶进一个四面盖着红砖简易房的小院子。此处显然好久无人造访了,每一间简易房都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牢牢锁着,院内用水泥硬化了地面。虽落叶遍布,但比较宽敞。此时的山里静得出奇,朋友发出的笑声,惊得林中不知名的鸟儿飞起来一大群,呼啦啦地在天空中盘了个大圈子又回到林中,然后整个山场又恢复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寂静。惟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流水声飘进耳内。院子东西两面各有一个月亮门,迈过东面的月亮小门,有两间屋子的庙宇与我们碰个正着。庙宇顶上的草很茂盛,但看上去瓦片和油漆倒还新些,在庙门正前方的上下两个台阶的香炉内分别插着一根中号的禅香,飘着袅袅青烟,不知是谁给点着的或多或少的给这庙带来股灵动的感觉。庙依山而建,半壁突出的悬崖恰好罩在庙顶上,水滴偶尔从崖顶上落下来,砸在庙前石阶下,嗒嗒作响。庙门敞开着,站在门外可以看到里间供着三尊石佛,每一尊佛像都披着金黄的缎衣。其中两尊保存完好,一尊略有瑕疵。依碑记判断,石佛始造于北齐高欢年间。历时千年,依旧笑齿微露,慈祥安坐,似有道不完的谆谆禅机要向世人释解。这是一种我和佛、我和我表象无语而内心无比激烈的交流。石佛前设有供桌,桌子上面瓜果等供品倒也不少,旁边一个木制单人床,上铺被褥却没有人,是僧,是道,是居士,还是信徒?我想证实我的猜度,和他(她)见个面,然而十几分钟的等待终是徒劳,朋友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告诉我,这可不是此行所要看的禅果寺,这里只是个下庙,禅果寺大雄宝殿还在半山腰呢。真是行人太少了,隐隐的一条山路被不知名的野草遮了个严严实实。踩着草前行,感觉有点滑。路的两侧长满了树木,阳光透过树枝洒泄下来,印着片片斑驳。和地上的野草、野花交织成美丽的图画。顺着山路上行百余米,又是一处悬崖,回眸崖下又是一尊石佛。朋友告诉我,这可是件宝贝,是一尊三面佛。佛像有2米多高,所谓三面佛即是在一尊佛像上有三个面庞,面部表情大体相近却又不尽相同。(归来后有朋友告知我说那应是三世佛,详情恐须另考),佛像双臂上举,不知何时双手不见了,惟有上举的残臂在诉说着那令人心痛的一刻。再向前走,路变得好走起来。这是条半山腰中间凹进山崖的路,看样子是在天然形成的基础上经过人工加工开出来的。开始的路还有点窄,转过一个小空弯,空地豁然开朗,一座由赑屃驼着的两米多高的巨大石碑出现在我们面前。碑上雕刻莲花顶罩,精致的云龙文饰镶雕四周,碑面上的文字虽有残缺,但如“郭资太师一品夫人陈氏诰命夫人”等字迹大都还很清晰;可见此庙当时何等尊贵。朋友说,极盛时期,禅果寺仅长住僧众便有一百多人,来此的善男信女更是络绎不绝,除了本地香客,山西来的也不在少数,可谓香火鼎盛。与大碑对面的两块小一点的石碑已被拦腰砸断,仔细观看,在碑的断裂处仍有模糊的钝器伤痕,谁干的?为什么要干?只能在心中反复猜测了,大碑相邻的是一座四层的石雕佛塔,佛塔用里外雕满佛画的石板砌成,每一层的中间供有一小石佛,四尊小石佛除了满身被禅香熏得黝黑外,保存得倒还完好。再往前行,穿过一个门形的通道,空间已较宽阔了,地面上门基的石板还很清晰。来到了一处形似过堂的地方。朋友讲这才是禅果寺大殿的第一道门庭。门基的一侧竖着一块被保护起来的石碑,碑体已残缺不堪,但有字的部分仍是墨亮发光,通过挂在碑旁的木板上的介绍,我才知道,原来此碑叫“投影碑”,阳光好的时候,对面山峰上的树木都会被清晰地映到碑面上,惹得好多文人骚客前来观碑拓字。这也就直接的加速了它的损坏,或许此时的它在印证着那句话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离开投影碑,向前行十余米,绕过一堵由红石板堆起的墙,爬上一段石阶。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大概有300多平方米空地!我惊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半山腰里竟有如此地方,空地上方整个被一片突出的山崖罩着,中间大约15米高的崖隙内还放着一座一米多高的佛塔,那应该是座历史遗存,空地中央是一块被挖开了的房屋基础槽,据说这是前两年一群有识之士准备来开发重建这个大雄宝殿,将基槽清挖出来的,在此基槽边近山崖的地方还竖着一块发了黄的四层大雄宝殿重建效果图,大殿遗址的地面被打扫干净,露出一片灰色的地砖,几个石雕的柱基也被有序的摆放在合理的位置上。大殿遗址的前后分别整整齐齐地竖着四块石碑,碑面显然是被人整修过了,干干净净,破旧的地方也被精心修复一新,细看碑文发现,大都书于乾隆和道光年间,字体秀丽,内容清晰。看来当初开发者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是资金短缺?还是出于效益考虑?为何在当下旅游建设如火如荼的武安让文化积淀如此深厚的禅果寺待字闺中呢?
大殿前方的悬崖边,长着一颗浑身挂满红色彩布的古槐,古槐有两人合抱粗细,虽是千岁高龄,仍是枝繁叶茂,生机盎然。临近崖边的树枝上挂着一座生了锈的铁钟,被山风吹得叮当作响,久久在山谷间回荡,悠长的钟音里又挂着一丝凄凉。半树腰的地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传说有一个小铁钟被裹在了树体内,顺着洞便可以摸得见,因为我的胳膊粗了些,伸不进洞内,只好留下深深的遗憾和无尽的神秘了。
夏日正午,阳光很毒,但藏身在树下,任习习山风吹过全身,确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凉爽遍布全身。眯起眼睛,耳畔隐隐似有禅钟鸣响,似又听到众僧那匆忙的脚步声。我和众僧侣坐到了一起,双手合十,念着佛号,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链接;http://www.handanwenhua.net/mingren/2021-12-22/5497.php
(更多好文 请加小编微信h31158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