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泽甫:
我与刘文杰君相识于十几年前邯郸县河沙镇村一年一度的农民书画展上,算是老朋友了。那时他还非常年轻,在邯郸书法界也是小有名气的书法家了。第一次看到其颜体书法作品,一种久违的端正、浑厚、大气、清穆之风扑面而来,令我钦佩不已。
刘君出身于书香世家,在文化馆里长大,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对书画情有独钟;八九岁即师从本地名家正规学习书法,先后毕业于邯郸师专美术系、河北师大美术系,奠定了坚固的书画基础。
书法艺术与其它艺术门类一样,入门门径很关键。建国初期,毛泽东在核弹研制的报告上写了“先学楷书,后学草书”的批示,这八个字虽然是为了以形象化语言指导科学研究的,但对于我们学习书法来说,也颇值得借鉴。
刘君幼年学书起步于颜真卿楷书,深得其结构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浑厚雄健、挺拔开阔之精髓。继而参研柳体,又兼具瘦硬、方俊、爽劲、质朴之美感。
几十年专心于书法临摹与创作,其楷书、行楷等逐步形成了一种既有“颜筋柳骨”基本特征,又有一种古穆拙正风貌的书风。这与刘君的性情与为人极其相似。
西汉大文豪扬雄说:“故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清人刘熙载在《艺概》中也概括说:“书,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又说“笔墨性情,皆以其人性情为本。”刘君素有谦谦君子之风,为人谦和,处世严谨,不善言谈,拙于交际,甚至可以说有些老实木讷。这些性情特点无一不体现在了其书风上。尤其是古雅静穆,守拙养正的性情和修养,体现得更是淋漓尽致,真可谓书如其人。
唯其好古,所以能老老实实扎根传统、潜心研习古人书法。不仅研习古人笔法、墨法,更重要的是体会古人精神所在,用心体悟书写之道和自然之道。
唯其做人修身追慕古贤,所以其书能高雅,简淡。不古必不雅。黄宾虹曾说:“艺有百病,常病皆可医,唯俗病难医”。可见高雅之书风是何等难得。
唯其沉静,所以能不争:不贪求名利,顺其自然。既能不争,心就能静。宁静可以致远,可以获得无限的智慧灵感并灌注于一点一划的书写中,安详平和,怡然自得,自然生温和、静穆之气。
唯其肯守拙,所以能在物欲横流之浊世能特立独行,远离时人之世俗喧闹与种种恶习,人心的诡谲与机巧更是不懂也不学,如果学也肯定学不会。《傅山·作字示儿孙》曰:“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足以回临池既倒之狂澜矣。”观刘君之书,谓之得其仿佛,应非虚言。
唯其做人善养正,故心正。柳公权说:“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笔正才能书正。欧阳修以为:“颜公书如忠臣烈士,道德君子,其端严尊重,人初见而畏之,然愈久而愈可爱也。其见宝于世者有必多,然虽多而不厌也。”刘君之研习书法,素以陶冶性灵为宗旨,故能正本清源,书正气、弘正法、行正道。表现在其书风上则是浑厚、凝重、严谨、整饬、古朴,静穆,绝没有一点浮艳和飘滑。
傅山曾说:“楷书不自篆隶八分来,即奴态不足观。”又说“楷书不知篆隶之变,任写到妙境,终是俗格。”刘君也深悟此理。在研习楷书的同时,临习秦篆,师其钟鼎金石之厚重与圆劲;苦练汉隶,师《石门颂》之飞动洒脱、《张迁碑》之古拙方劲。这一切潜移默化于其包括行草在内的各种书体的临习和创作中,愈发增加了作品的高古味道。
作为一个几十年专注于书法临习和创作的书家,刘君没有满足于已经取得的一些成就。几次近距离探讨,我发现他对当代书坛普遍存在的重技术轻文化的现状深感忧虑,同时也常常觉得心里发虚。文化的觉醒让他能对照古贤找自己的差距。
毋容置疑,与历史上的辉煌相比,当代书坛的一个问题就是形式丰富和内涵退化。内涵即文化含量。所谓退化,就是有些人过分偏重于笔墨效果和形式出新,而淡化了传统书法抒情达意的本质。我认为书法除了基本技法外,还必须以国学为基础,以深厚的学养做支撑。正如当代国学大师任继愈所言:“如果技术不过关的话,成不了书法家,可是,它不纯粹是个技术问题。它包括了文化素质在里面。整个的文化修养一部分表现在书法上,表现在学问上,表现在做人上。”历史上大凡书法家一定也是学问家。就当代而言,可能有不善书法的读书人、学问家,但绝没有不读书、没文化的书法家。
最近几年又数次见刘君,得知其近些年在瘦金体上又下了不少扎实功夫,并正在苦苦追求将颜体、柳体、瘦金体糅合起来,统一到一种书法气象中,贯穿到隶、楷、行、草里。我听后很是为这种在书法艺术道路上既执着传承古道,又不断超越自我、追求创新的精神所折服。孙过庭说:“通会之际,人书俱老。”历史上的书法大家,无不是人到老年后才形成了自己的成熟书风。刘君人尚年轻,但在书法艺术之路上已经跋涉了很远、很远,相信通会之际,一定会很快到来!作为好古同道,我衷心祝愿其书法艺术更上一层楼,为家乡——历史文化名城邯郸,再添一抹文化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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