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因为准备入藏一件冰心的手札，涵泳便提前着手对冰心，及其家世渊源、人际关系等各方面，做进一步地认识与了解。

 

家谱是重要的参考资料。2012年出版的《闽西杨氏族谱》中，关于冰心母亲杨福慈家族世系传承是这样记载的：

 

《闽西杨氏族谱》（第二集）P1559、P1560、P1566、P1567

 

谁是冰心真外公？

根据《闽西杨氏族谱》记述，冰心之母杨福慈的家族是杨氏福州海军世家，上祖有略公是连城芷溪杨氏开基祖仕荣公第九世，于清康熙后期（约1720年）携妻及幼子兰起公，旅榕谋生。冰心外祖父杨维屏为有略公第六代裔孙。

 

而查看《闽西杨氏族谱》（第二集）第1559、1560页的“（杨氏福州海军世家）九二郎—杨济—有略公（四）世系图”，及第1566、1567页中对各代重点人物的介绍，都可得出如下信息：冰心母亲杨福慈，是杨维屏之女，而杨维屏则是杨际春（号庆琛，生于1783年，卒于1873年）之子，杨际春与曾任两江总督的杨履春（号杨簧，生于1776年）是兄弟俩。

 

总之，冰心母家这一支的世系简单来看是这样的：有略—兰起—发泗—杨际春（杨庆琛）—杨维屏—杨福慈—冰心，其中杨履春（簧）是杨福慈的伯祖。

 

然而看完这家谱记述，涵泳有点存疑，杨簧、杨庆琛亲兄弟同科进士，这样值得炫耀的事情，为何在众多史料中不见提及，而是仅见于新修的族谱？带着这存疑，涵泳开始探究。

 

很快在网上发现对这族谱记述的质疑之前就已有过。豆瓣网友@胖（๑•́¿•̀๑）达就曾发《冰心粉丝谎言（1）：冰心的外祖父是举人杨维屏？》（原文链接：https://www.douban.com/note/806064271/）一文指出：祖籍福建连城的杨维屏（1797－1857）去世14年后，杨福慈（1871－1930）才出生，二人的父女关系根本不能成立；杨维屏的父亲也并非杨庆琛，而是杨簧；杨庆琛与杨簧更是毫无关系的两人，唯一的关联，大抵是他们同于1820年中进士，是所谓的“同年”。

 

为此，涵泳着手寻找进一步的证据。首先找到的是杨维屏的朱卷齿录。

 

 

顾廷龙主编的《清代硃卷集成》（共420册），1992年台北成文出版社出版，收录了从康熙到光绪年间的乡试、会试、五贡等朱卷8235份。

 

 

 齿录是旧时同科举人或同榜进士的个人基本情况，包括其姓名、籍贯、生年、服亲、科年、甲第、名次、师承等详细信息。清代朱卷有助于考订人物生平和社会关系，在资料的原始性、完整性、准确性上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不啻一部家谱的缩影”，甚至要比家谱更可靠。

 

从杨维屏朱卷齿录中可以发现，杨维屏，字大邦，号翠岩、穉竹，籍福州府连城县，嘉庆丁巳年（1797年）生。其高祖有略，曾祖兰起，祖发泗，父簧，生有二子名廷翊、廷夔。这信息与《闽西杨氏族谱》所载显然出入极大，它清楚表明，杨维屏的父亲是杨簧，而非杨庆琛。

 

杨维屏世系简图

 

杨维屏与杨簧的父子关系，我们也在另一份朱卷齿录中，找到了佐证。

 

据萨承钰次子萨嘉榘收藏《舅父梁继曾公硃卷》，可以看到这之中清楚有记载，梁继增的祖母为江宁布政使杨簧四女、甘肃中卫县知县杨维屏胞妹。

梁继曾（萨嘉曦舅，梁茂漪兄）的朱卷齿录

 

杨簧、梁章钜、萨嘉曦家族姻亲关系图

 

那杨簧与杨庆琛又是何关系？这就要探究下杨庆琛的家族渊源了。

 

涵泳在日前推送过的《陈叔常：累世簪缨后裔，毕生醉心篆刻》一文中，就依据1933年陈宝琛主持修订的《螺江陈氏家谱》中所载，发现陈叔常的嗣母杨氏，即是山东巡抚、诗人杨庆琛的孙女（这里《螺江陈氏家谱》记载也有误，杨氏实应为杨庆琛的曾孙女）、光绪庚辰科进士河南固始知县杨溶次女。

 

1933年陈宝琛主持修订的《螺江陈氏家谱》（北京图书馆馆藏）P2353 、P2354、P2355所载，陈懋乾娶山东巡抚杨庆琛孙女（实是曾孙女）、光绪庚辰科进士河南固始知县杨溶次女。

 

图中坐者即为杨庆琛曾孙女、杨溶次女杨氏，抱小孩的陈叔常、小孩陈俱，左一为陈叔常夫人沈师箴（沈觐恩女儿）、左二为陈懋乾嗣女陈佩兰。

 

为此，涵泳又进一步查找到了杨溶的朱卷齿录：

 

 

杨溶朱卷齿录（部分） 

 

我们只看杨溶支祖至其父亲的这几页齿录信息，就可以发现：杨溶（字遹甫，号砚农）的支祖杨必光，太高祖杨如冕，高祖杨启贵，曾祖杨名标，祖杨际熙，本生祖杨庆琛，父杨士颐。其中所记，杨庆琛原名际春，字廷元，号雪椒，嘉庆庚辰年（1820年）进士，著有《绛雪山房诗钞》。由之，可见杨庆琛世系与《闽西杨氏族谱》完全不一致。

 

 

杨簧与杨庆琛祖上三代对比，除了同姓杨，没有一个字是相同的，也就彻底排除了二人的兄弟关系。

 

 

福州宫巷22号绛雪山房即为杨庆琛故居

 

以上，综合杨维屏生卒、族谱、朱卷等形成的证据链，可以断定，虽然都姓杨，但此杨非彼杨——杨维屏是杨簧之子，杨维屏不是杨福慈的父亲，杨庆琛不是杨福慈祖父，杨簧与杨庆琛也没有任何亲属关系。2012年出版的《闽西杨氏族谱》，按“传说”修谱，将杨维屏编为杨庆琛儿子，冰心母亲杨福慈编为杨维屏女儿，是一个大乌龙。

 

冰心的母亲杨福慈可能是客家人，但杨福慈的父亲究竟是谁，其更具体的世系，也有待家属及相关专家进行更为严谨的考证。

 

此外，还有两个问题，涵泳也有些许困惑，一并列出，望能在之后得到求证：其一，从冰心《回忆母亲》一文中“她在家是个娇生惯养的独女”的表述，可知杨福慈应是独女，那么萨本栋的母亲杨鹤龄与她就不是同胞姐妹，她们是怎样的亲属关系？其二，冰心曾提及刘放园是其“表兄”，但怎么“表”法，她也说不清楚，这之中又有怎样的亲戚关系？同样待解。

 

冰心手书

随安山房珍藏

永远的冰心

比起母亲一族的“不明朗”，冰心（1900－1999，原名谢婉莹）的父亲一族就要清楚得多了。

 

冰心的曾祖谢以达那一代，从长乐到了福州谋生；其祖父谢銮恩（1834－1921，字子修），是谢家第一个读书人，后来开馆授课，萨镇冰、黄乃裳都是其学生；冰心父亲谢葆璋（1865－1940，字镜如），则于天津水师学堂毕业，成了一名海军军官。

 

 

1900年10月的一个子夜，冰心降生于福州乌山脚下的隆普营。

 

1937年绘制、1938年台湾总督府文教局学务课出版的《福州市街图》中所示隆普营位置

1923年春，谢葆璋和冰心合影于北京。

 

今三坊七巷杨桥路17号的冰心故居，这里也是革命烈士林觉民的故居。严格来讲，冰心、林觉民故居不在杨桥路，杨桥路是福州1955年1月20日轰炸后，开始建消防路时才新建的一条路，从光华玻璃店穿过，向白马路，冰心家是住南后街万昇桶店。

 

没有疑问的是，虽然少了更强大的家世背景“背书”，冰心依然走出了自己的一条大路。她以自己的文学成就，成为了其家族中那不可不书写的、骄傲的一笔。

 

而1919年，则是“冰心”这个名字的起点。这一年，原本在北京协和女子大学学医的谢婉莹，转入燕京大学攻读文学系。也是这一年，她在《晨报》发表了第一篇散文《二十一日听审的感想》和第一篇小说《两个家庭》，后者第一次使用了“冰心”这个笔名。

 

后来，这个名字，有了《繁星》《春水》《寄小读者》《小桔灯》等等令人耳熟能详的代表作品，冰心也成为了著名的散文家、诗人、令人爱戴的“世纪老人”。

冰心

 

而在她这条成名的文学道路上，从最开始就一直鼓励她的，则是她始终敬重的“表兄”刘放园。

 

刘放园（1883－1957），名道铿，号佛楼，放园是他的字。刘放园与冰心到底是什么表亲，还是未解之谜，但二人间十分亲近，是显而易见的。

 

冰心文章最早发布在《晨报》，刘放园那时就是《晨报》编辑，他鼓励冰心写作，并给她寄去许多那时期出版的刊物，让她阅读。而冰心寄给刘放园的稿子，也“从来没有被修改或退回过”。1923年，冰心赴美留学时，“像亲哥哥一样”的刘放园还为她筹了一百美元旅费（尽管冰心并未动用这笔款项，而是在留学回国后，奉还给了刘）。

 

 

刘放园录陆放翁诗（史祝堂上款）

 

纸本 原裱册页，32×26cm

 

涵泳文化•卧云楼艺术中心珍藏

 

钤印：放园，鎦

 

上款人：史祝堂，名人樾，毕业于同济大学建筑学专业，后留校任教，曾任同济设计院土建一室主任。

 

陆游《幽居初夏》诗：湖山胜处放翁家，槐柳阴中野径斜。水满有时观下鹭，草深无处不鸣蛙。箨龙已过头番笋，木笔犹开第一花。叹息老来交旧尽，睡来谁共午瓯茶。

陈衍致郑质庵信札

 

涵泳文化•卧云楼艺术中心珍藏

 

刘放园会“吟诗填词，写得一笔好字”。陈衍在致郑质庵的这封信中提及了当时在上海通易信托公司任职的刘放园。更在其《石遗室诗话续编》中多次写到了刘放园，其中卷一 “四三”则中也录了一首刘放园的诗作，该则录如下：

 

“放园罕为诗，前仅选数首入《近代诗钞》。近见其一律云：‘寒梅古盐各清真，并作高斋尔许春。花好最怜灯下影，客来都似画中人。风光在眼休轻负，年例开筵岂算贫。（自注：君每岁此时必谌客。）更忆超山干百树，可能携酒踏芳尘。’即以首句‘清真’二字赠之。题系《叔通以所藏双汉罂，满插梅花，招客谯赏，次拔可韵》。叔通杭州人，故有‘超山’云云。”

 

 刘放园还曾为酷爱书画收藏的冰心，向梁启超求得了一副梁任公亲笔手书对联。对联为“世事沧桑心事定，胸中海岳梦中飞”，两句诗来自龚自珍的《己亥杂诗》。冰心一直珍爱这件作品，后来这幅对联与吴作人画的熊猫一起，被挂在她的客厅中，一直陪伴着她。

 

梁启超为冰心所书对联

挂在冰心客厅的梁启超手书对联

 

冰心赴美留学，是前往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大学学的英国文学。当然，不论学业，这趟旅程对冰心最大的影响，想来是她在赴美的邮轮上，与她后来的丈夫吴文藻相识，进而成就了一段姻缘吧。

 

1926年获得硕士学位先行回国的冰心，在1929年等回拿到了哥伦比亚大学社会学博士学位的吴文藻。是年6月15日，二人在燕京大学临湖轩举办了一场西式婚礼，为他们主持婚礼的是时任燕京大学的校长司徒雷登。

 

 

婚礼后不久，冰心与吴文藻在燕京大学临湖轩补拍的这张结婚照中，我们可以看到不少熟悉的人。二排左起：刘纪华（刘放园之女，她当时正与冰心小弟谢为楫恋爱中）、吴文藻、冰心、江尊群（燕京大学学生）、陈意（燕京大学学生，后来任燕京大学（北大）家政系教授、主任）。后排左起，分别为谢为杰（冰心二哥，当时就读于燕京大学化学系）、冰心舅母、司徒雷登（时任燕京大学校长）、鲍贵思（燕京大学美籍英国文学女教师）、萨本栋（冰心同乡，时任清华大学物理系教授）。

 

1929年，谢葆璋、杨福慈夫妇在上海与新婚后的冰心吴文藻夫妇合影。

 

冰心与吴文藻婚后，共育有一子二女。1986年，冰心给顾毓琇夫妇写的一封信中也还提及了当时每个儿女的近况：“宗生现在是一个建筑公司的总工程师，他专攻室内装饰。大妹吴冰是外语学院英文系副主任，小妹也是在英文系，第三代也都在大学、高中及初中（三个）。”

 

 

 

冰心致顾毓琇夫妇信札

 

涵泳文化•卧云楼艺术中心珍藏

 

释文：

 

一樵、婉靖贤伉俪联鉴：

 

一月三十信拜读，知府上一切均吉，子孙繁衍可慰晚年。

 

实秋文集将在国内印行，他女儿文茜来让我为他写了序，我们也欢迎他来看看，不知他能成行否？

 

周俟松处久未联系，不过她儿女每过北京必来看我。

 

宗生现在是一个建筑公司的总工程师，他专攻室内装饰。大妹吴冰是外语学院英文系副主任，小妹也是在英文系，第三代也都在大学、高中及初中（三个）。

 

今年春节特别热闹，初一二三每天午饭都有廿人吃饭，不是孩子们来应付，我更要头昏脑涨之了，拜了年就走的人还不算。

 

你们今年六月回来，甚好。请打电话，我们欢迎。最好打直通电话898046快一些。匆匆即请双安。

 

冰心

 

一九八六年十一月二日

 

冰心长子吴平，原名吴宗生，1931年生。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学系，系高级建筑师，曾任第二机械工业部航空局建筑组组长，天津市民用建筑设计院建筑师，著作有《建筑装饰设计与构造图集》。建筑装饰设计专业技术顾问。

 

冰心长女吴冰，原名吴宗远，1935年生。毕业于北京大学西语系，长期执教于北京外国语大学，任英语系副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冰心次女吴青，原名吴宗黎，1937年生，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毕业，后留校任教，从事英语教学四十年，著有《如何教初学者英语》《学校英语》等作品。曾担任七届海淀区人大代表，连续四次当选为北京市人大代表。

 

而冰心的两个女儿都学的外语，据说还与周总理有关。1951年，冰心和吴文藻从日本回国后，周恩来总理曾邀见了他们。问及子女的学习情况时，总理建议还在上中学的冰心两个子女以后可以学习外语，因为新中国刚成立，外事活动增多，外语人才却有短缺。后来，吴冰和吴青果然都在报考大学时，选择了英语专业。

 

冰心、吴文藻与其子女小时候的合影

 

 

冰心、吴文藻与子孙的“全家福”，前排左起：外孙李丹、外孙陈钢、冰心、吴文藻、孙女吴江、孙子吴山；后排左起：女儿吴青、女婿陈恕、儿媳陈凌霞、儿子吴平、大女婿李志昌、大女儿吴冰。

 

 

上述信中还有提及作家梁实秋（1903－1987）。梁实秋一生给中国文坛留下了许多著作，他还是国内第一个研究莎士比亚的权威，也是国内第一个翻译了《莎士比亚全集》的人。

 

梁实秋与吴文藻是清华的同班同学，二人一起赴美留学，并与冰心结识。梁实秋与冰心吴文藻夫妇的交情持续了非常久，是往来十分频繁的亲近友朋。

 

梁实秋

 

信中还提及了冰心的另一位朋友周俟松。周俟松（1901－1995），是现代著名作家许地山的夫人。

 

她是湖南湘潭人，青年时代与邓颖超是天津直隶第一女师同学。长期从事教育工作，曾任南京市第五中学副校长。其父亲为晚清民初诗人周大烈，妹妹为周铭洗。

 

周俟松许地山全家福

 

当然，前述冰心致信的顾毓琇，更是一个不得不说的传奇。

 

旷世通オ顾毓琇

 

顾毓琇（1902－2002），字一樵，号梁溪居士。

 

顾毓琇为江苏无锡人。他的祖母出身无锡地区望族、被称为“江南名族之冠”的锡山秦氏，是北宋词人秦观后裔。锡山秦氏二十世孙秦臻的次女，即嫁给了顾毓琇的祖父顾维祯。顾维祯与秦氏的第三子顾赓明即是顾毓琇的父亲。

 

顾毓琇的母亲王诵芬（名镜苏）同样出自无锡名门，相传为王羲之六十六代后裔。顾毓琇的外曾祖王恩绶（字佩纶，一字乐山），少时得到林则徐赏识，后来被派到湖北任职，在武昌守城与太平军的巷战中殉职。顾毓琇的外祖父王忠荫也“称一代循吏”，且“是位杰出的书法家，以苏（东坡）体风格见长”（顾毓琇语）。

 

顾毓琇的妻子王婉靖（1901－2006），与王诵芬同为王氏之后，是王诵芬的堂侄女。值得一提的是，王家还有王诵芬的另一个堂侄女王敏嫁给了顾毓琇的哥哥顾毓琦。由此可见，顾、王两个望族之间通过联姻，关系更为紧密了。

 

 

顾毓琇与王婉靖

 

王婉靖于1929年嫁入顾家，与顾毓琇伉俪情深，一路相伴了七十多年。以致于顾毓琇总对他们的孩子说：“没有你们的母亲，我不可能做成这许多事情！”

 

出门名门、又无家事烦忧的顾毓琇做成了多少事呢？

 

用他自己的话来总结其一生，是“学者、教授、诗人，清风、明月、劲松”；从后人对其的称呼中，稍稍管窥，还可见“电机权威”“教育专家”“文坛耆宿”“桂冠诗人”“话剧先驱”“古乐泰斗”等成就。

 

再直白些，或可套用2000年中国社会科学院编辑、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顾毓琇全集》序言中的一句话：“先生之学，可谓中西兼顾、文理皆精，是中国近代以来惟一能够左手娴熟于人文，右手精通于数理的旷世通才。”

 

是的，旷世通才。顾毓琇学贯中西，博古通今，他有着许多的“开创”“奠基者”“第一人”“先驱”等等走在他人之先的成就。无须更多的罗列，仅做简要介绍，便可稍识其人其事了：

 

他是教育家，1929年归国后历任浙江大学、中央大学、清华大学等校教授、院长、主任、校长等职，更是清华大学工学院的创始人，是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宾夕法尼亚大学终身教授……他教授过的学生有吴健雄、钱伟长、曹禺、朱棣文、江泽民……

 

他是科学家，是国际电机和自动化权威，23岁发表了四次方程通解方法论文，26岁提出“顾氏变量”解题方法，后来还创造了顾氏图解法、顾氏定则。他是《电工》杂志的创办者。相继获得在国际上电机电子领域有“诺贝尔”之称的蓝姆金质奖章，与中国电机工程学会金质奖章、IEEE金禧奖章、IEEE千禧奖章等大奖。人称：“能窥宇宙之奥，穷‘控制”之妙者，舍顾其谁属？”

 

他也是一位对宗教研究颇有造诣的禅学家。他的一生走遍名山寺院，出版了《禅宗师承记》《日本禅宗师承记》等专著。1979年，其编著的英文巨作《禅史》，更是引起震撼，深受国际佛学界的重视。

 

顾毓琇编著《禅史》

 

顾毓琇还是一位修养极佳的音乐家。他是中国古乐的研究权威，所发表的《黄钟定音记》一文被学术界认定为中国黄钟标准音语。他能将姜夔的自度曲谱译成五线谱公演，也能作为第一人将贝多芬的第九交响乐翻译成中文乐谱。

 

他也是中国现代话剧的发起人之一，一生创作的十多部话剧，大多都曾在国内外公演——闻一多、梁实秋、冰心等就曾加盟他所编导的话剧《琵琶记》在美国波士顿的公演。他是“国剧运动”的发起者和推动者，中国第一部现代话剧《岳飞》出自他手。上海戏剧专科学校（今上海戏剧学院），他是创办者之一。

 

他还给中国文坛留下了许多财富——他是世界诗人大会加冕的“桂冠诗人”，一生创作的诗词歌赋近八千首，出版了小说、戏剧、诗词、音乐和宗教著作达82部之巨。

 

顾毓琇诗歌集

 

 

“中国近代以来惟一能够左手娴熟于人文，右手精通于数理的旷世通才”之言，何其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