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尚 书 求 雨（三）
梁献春
第二天，在十里长亭，文武百官各怀着不同的心态，前来为高尚书送行。高尚书一一地谢过。
丞相贾永看到大部分官员业已离去，把高尚书拉到一边，悄悄地说：“高大人，自从咱们搜查杜府以来，杜子斌对咱们就一直耿耿于怀，伺机报复。高大人此行，他定会暗中使坏，高大人要多加提防！”
“承蒙贾大人挂心，”高尚书由衷地说道，“杜子斌的报复之心，下官岂能不知？下官多留意一些也就是了。”
贾丞相四下看了看，见周围已没有其他官员，便向一旁招了招手。即刻有两个魁梧的壮士跑了过来。
“我知道高大人清正廉洁，府中没有多余的人役。”贾丞相指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壮士，对高尚书说：“这是我的两个最得力的心腹，一名张山、一名李士，特派到高大人的手下，做高大人此次南行的助手！”
皇家的仪仗队在前，高尚书在中，御林军在后。一彪求雨队伍浩浩荡荡地直向南方行去。
中午时分，队伍到达良乡（今北京市房山区良乡镇，距紫禁城二十公里），人马进入官驿，暂事休息。
高尚书对张山、李士两个壮士说：“两位壮士，以下咱们兵分两路：张壮士冒充本官，坐进大轿，跟随大队人马慢慢地行进。李壮士随同本官，乘骑快马，避开大道，疾速驰向圣井岗！五天后，顺德府驿站汇合。”
两位壮士拱手答道：“一切谨听大人安排！”
高尚书嘱托完毕，草草地吃了点儿饭，便乔装改扮，牵上快马，和李士从官驿的一个侧门走了出去。
第三日巳时刚过，高尚书二人便到了邯郸县北二十里堡（今天的黄粱梦村，距邯郸城还有二十里）。他们没进驿站，在一家临路的小店里，简简单单地吃了点儿饭。从这里前往圣井岗有两条道，一条是从黄粱梦往正南二十里到邯郸，再向西北十五里到薛庄，再到圣井岗，这条道路虽是官道，却远得多。另一条是从黄粱梦往西南经丛中、祝村到薛庄，再到圣井岗，那虽是一条小道，路程却只有十多里。救灾如同救火，能省一里就省一里。从小在这一带长大的高尚书，决定离开官道，走捷径从小路直奔圣井岗。两人策马向西南而行，走过了丛中、祝村，来到了西邢台和中高峝的十字路口。这时，已是将午时分，他们没敢停留，继续向前直走。
到了薛庄村西，恰是正午时分，面前闪现出来两条道路：一条是一直向西，三里就是圣井岗，那段道路比较崎岖难走；另一条是向北折拐， 弯向西北，5里地到到中高峝村，再折向正南，经过自己村子的西边，跨过鼋输河故道，也是三里地，就是圣井岗，这条路因是中高峝村到邯郸县城的大道（当地人称“县路”）相对来说，比较宽阔，且平坦、好走。平心而论，高尚书在外做官多年，心里无时不在牵挂着生、养自己的双亲和多年不得相见的儿、女，以及早年朝夕相处的左右乡邻。此次回来，是乔装改扮，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实属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正好可以顺路前去看望他们一番。
高尚书正深思着，耳旁传来一声问话：“高大人，该走哪条路？”
“唔——”高尚书从深思中醒了过来，他猛地想起了自己此行肩上所担负的重任。那杜子斌正瞪着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看着自己，可能还设下了圈套，等着自己往里钻，自己的一言一行，必须慎而又慎，千万马虎不得。
高尚书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放弃了暗自探家的念头，不走平坦之路，继续向西南而行。
高尚书下了马，说道：“拴好马匹。”他们将马匹拴在路边的一棵树上。
高尚书接着说道：“按照家乡祈祷习俗，燃上香，祈祷的人必须向正西跪拜
而去！你就不必了，紧跟着就行。”说罢，即刻摘掉头巾，脱去上衣，赤裸着上身，丢下鞋、袜，挽起裤腿，露出膝盖，一步一个头地向西磕去。
膝盖磕破了，滴滴鲜血洒在路上；如火的骄阳炙烤在头顶，颗颗黄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高尚书极力忍耐着，慢慢地向前挪动着。身后，留下的是一条被鲜血和热汗洒满的一条别样的“路”。
高尚书跪行到圣井岗，早已精疲力竭。
他让李士点燃了一撮香，插在圣井前，拼尽最后一口气祈求：“圣井龙神在上，微臣向您祈祷：微臣高空，现任户部尚书，今因京畿亢旱，民生极艰，吾皇万岁特派微臣向神圣祈祷：看在京都苍生面上，施降一场甘霖！”
高尚书祈罢，跪在井跟前，一动也不动地、静静地等着井里令牌的出现。
跪得高尚书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令牌才从井下递送上来。
高尚书急忙接过令牌，连同万历皇帝的圣旨一起，向九龙圣母的神位前一放，头一歪，一下子晕了过去。
李士一见，急忙俯下身子，一边轻轻地摇晃着高尚书的身子，一边小声地呼唤着：“高大人醒来——”
暂且放下高空、李士不表，回头再说圣井龙神和九龙圣母。
当年，王仁为谏劝赵王迁，丛台下持箭刺喉身亡，魂魄直向酆都城，刚到城门边，便被南极仙翁抓了回来。在南天门外一待就是一千多年，对于人世间的朝代更替全然不知，但在心里对帝王一直怀有成见。现在虽被封为圣井龙神，但对帝王的那种成见并没有丝毫退减。当高尚书报说自己的祈求原因时，便又产生了那种情感。所以迟迟不愿发牌，但又为高尚书的真诚所打动，最后才极不情愿地将令牌发送出去。
九龙圣母也深为高尚书的真诚所感动，看到行雨令牌，刚要安排降雨事宜。又听到仁魂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敷妹，且慢，当初，为谏劝赵王迁，仁哥我丛台底下持箭刺喉而亡，敷妹你也被昏王逼得黑龙潭高崖跳崖投潭。今天的这个帝王，也比赵迁好不到哪去？就别接这趟子差事了吧！”
“可这个高尚书却是真心的——”九龙圣母有点儿于心不忍，“若硬是不接，恐怕辜负了他的一片诚心！”
“那就拖一拖，逼迫那个帝王亲自来跑一趟，看他是不是真心！”圣井龙神继续说道。
九龙圣母想了想说：“既如此，敷妹这就前去点化他！”
高尚书迷迷糊糊间，忽见一位女子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语气温和地问道：“这位大人，您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微臣代吾皇万岁到这里向圣母娘娘祈祷来了——”高尚书忙以礼相答，“京畿干旱日久，吾皇万岁寝食难安。特派微臣前来祈求圣母娘娘，看在久受旱魔欺压的苍生面上，恳求施降一场甘霖吧！”
“大人的诚心实是感人，但大人在京畿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员，职位平平常常，难于如愿。烦请大人转达皇上，如若皇上真有为民之心，就请他亲自前来，不要让别人代替。令牌收去，原旨带回，上有复语，大人请珍重！”
女子说完，转瞬不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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