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漳旧社会及土匪轶闻
杜锦霞
旧临漳有三多
临漳县解放前土匪多,民枪多,打黑枪的多,社会非常紊乱。说起土匪,外县人说是临漳的土特产,其实别的县也有。临漳县土匪很猖獗,小的劫路盗窃,大的打家劫舍,到后来拉帮结伙,甚至成百人到外县去抢掠。土匪头子也叫大旗或杆子头。不知怎么搞的,国民党剿匪,越剿越多,当大批军队来了,土匪就化整为零,或拉出到别的地方去,军队一走又回来了,如果走不急,就打一阵子突围,土匪跑,军队追,追来追去就找不着了。
七·七事变一爆发,国民党跑了,没了政府,社会秩序大乱特乱起来。土匪四起,草头王多的数不清。少的数人一伙,多的数十人、成百人,有的后来发展到成千人。当时郭清先占着53村,以后扩大到临漳县的东部、北部及魏县、成安的一部分地方。临漳县的东南部有回隆的土匪占着,西南部成了王自全的地盘,只有西部少数村庄,由红枪会联防,到后来也叫郭清吞并了。一些势力小的土匪,分散在临漳各地,有的发展不起来,就跑到外地,霸占一方,如薛光宗跑到永年、成安,郝老三就跑到永年县的临洺关,当起了草头王。
土匪之间有联合,也有斗争。联合的方式是拜朋友,这一拜今后谁有难时,就互相支援,或者合伙去做勾当,以后有的就合并了。斗争则是互相攻打、火并,有的小头头投了大头头,有的小头头离开了大头头自树一帜,小的归顺大的不少,被吃掉的也不少,有的投了八路军,有的投了国民党,也有投了日本人的。
在七·七事变前,总的说来土匪们还有所畏惧,事变后,土匪们就公开了,神气十足地各霸一方,把霸的一方叫做什么什么社,这社还是管治安的,不准别的土匪们来此处抢劫,如果外边的土匪来了他就打,如果他地盘里的小匪痞子抢劫他就镇压,他在他的地盘内收粮收款,自成独立王国,当时的旧临漳,就有许多个大小不一的这种“王国”。
在国民党统治时期,保安队也经常下乡剿匪,那时的土匪,成伙成股的很多,保安队怎么顾得来,何况还有顾虑,又不热心,因而财主们还是经常受害,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财主们都买起枪来,随后富农们不买也不行,甚至有头牛的,也要买支独眼崩(独角龙),否则就保护不了自己的人和财物。买枪的越来越多,民间枪支也就越来越多,就以西羊羔这个村来说,当时一个村就有民枪80支,不难想象全县该有多少民枪。
在那个旧社会,有钱还得有枪,最好再有势力,为此,有的地主勾结官府为他撑腰,还有的既勾结官府又勾结大土匪,别的大小土匪都不敢招惹他。在那青纱帐未起时,或者保安队剿的紧了,有些地主家就成了匪枭的防空洞、避难所。个别少数地主为了自己的安全和利益,与土匪结亲也屡见不鲜。
民枪多了,土匪们做活也困难了,于是土匪们趋向联合,成群结队去攻打地主或搞突袭击。在这种形势下,地主们单个防卫老是吃亏,这个教训地主们也逐渐学精了,他们也开始联防——就是数个村订立联防章程,一村有难,周围各村前来支援,这个方法确有成效,直到七·七事变后,土匪蜂起,联防才垮台了。
土匪多、民枪多、杀人的事也就多了,首先土匪之间,只要一结仇,不是火并大打,就是暗杀。大的打小的不难,小的毁大的常用暗杀手段,势均力敌的常常对打。东明古寺的土匪冯庆和与本村土匪左金堂有了仇,冯就买通左的护兵暗杀了左。何殿臣与冯庆和结了仇,何利用庙会,暗杀了冯。王自全与郝老三结了仇,就利用何殿臣与郝老三的朋友关系,突然袭杀了郝老三。卖朋友在土匪中认为不讲义气,王自全又利用一个叫郭队长的,在宴会上枪杀了何殿臣……。大土匪头子郭清,也曾被打黑枪受过伤。其次土匪与地主之间也互相残杀,有的为了报仇,用钱买人打黑枪,一般是叫地痞土匪来干这事。还有地主之间互相打斗,据说务本村中有两个地主结了仇,双方经常对射。刘光营村里邻居之间有了仇,一夜之间就打死一家子人。在刘光营还不是只此一次。薛光宗的仇人外出,回来路上就被薛打死在漳河滩里。临漳县四大儒之一冯子振,也被人暗杀在漳河滩里。西郝村一家十数口人,一夜之间被杀的只剩二人。甚至夫妻不和,小舅子就派人去打他姐夫的黑枪,形形色色,不胜枚举。人们成天提心吊胆,那里还谈得上什么安生日子。
一箭双雕
抗战初期,土匪王自全明投日本,暗投八路军。有一次他去太行解放区会见八路军首长,因安阳日伪封锁严密不好通过,他就带着护兵和一个精锐连,绕道永年县临洺关附近过路。
王自全到了八路军129师总部,政治部主任王新亭接见了他。在交谈中,王新亭鼓励王自全,在抗战中多做贡献,王自全就把带的那个连交给了八路军。当王自全从原路回来时,被临洺关的土匪郝老三挡截追赶,王自全跑脱且结下了冤仇。
郝老三是临漳县柳园镇东郝村人,也算是个匪中之尤。由于年岁小,拉杆子迟,在临漳混不起来,才拉起一帮人马,到了临洺关,开霸了一片地盘。那时他才二十多岁,个头不大,不胖不瘦,看起来文质彬彬,沉默寡言,很象一个书生,然而他心狠手辣颇有心计,他霸占的地盘谁也不得侵犯,日伪、国民党、共产党谁招惹他,他就打谁。他杀人不眨眼,还铡过一些人,因此外号又叫“郝阎王”。小孩夜哭不止时,大人说:“郝老三来了”,吓得小孩就不敢哭了。
郝老三的家东郝村,是王自全的管辖区,自从他俩结了仇,郝每次回家都在深夜,独自一人,白天不出门,外人也不知道,而王自全早派人暗中注视他的行动。有一次,郝回了家,在黎明时刻,发现被包围,郝知道突不出去交了枪,被押到崔家桥(王自全司令部所在地),王自全想用老虎凳制服郝老三,但郝二话没说,主动坐上去,常言说,好汉吃不住三砖两瓦,可是给支了三砖三瓦,支的膝关节发响,郝顶底没吭一声。用刑不能制服郝老三,就有人出面管和,叫郝出一笔钱算清了。当郝回到了临洺关,马上安起铡刀,限三天各村把派款交齐,否则先铡村长,后铡不交款的人,后来把钱如数交给了王自全,可他们的仇,结的更深了,过了一段时间,郝老三的奶奶死了,郝来奔丧,带着二十个护卫,个个精神抖擞,盒子枪张着咀,大门外和灵堂前都架着机枪,天天如临大敌,也许是因为他的耀武扬威,敌视态度,王自全决心要杀害他。
王自全知道郝老三是个硬头盖子,动武未必能达到目的,自己有伤亡不说,乘人家中有白事,以多打少,名声不好。上永年去是鞭长莫及,客主之势于己不利。于是收买了郝的朋友何殿臣,指使他到临洺关,乘郝不备,突然打了黑老三的黑枪。
何殿臣回来,投到王自全那里,王以优礼相待,但王对何有戒心不叫他在自己的身边,安排到较远的辛店集。因为土匪们也有他们的观点和规矩,在土匪中,是崇倡义气,不怕死,谁要卖了朋友,就被同行们看不起,也不会再相信了。
过了一段时间,何殿臣与铁路西的一个郭队长结了怨,王自全忙出面为他们管和。约定时间地点,由王设宴请他俩,在酒席间讲和,同时言明,双方在场合上都不准带护兵和手枪。当宴会进行中间,王自全上厕所去了,此时郭队长突然掏出手枪,打死了何殿臣。王一回来,马上把郭押起来,但是过了不久,就把郭放了,据说这是王自全策划的一场闹剧。
何殿臣死后,他的那五六个护兵,坚决要为何报仇。后来在安阳城内,乘机刺杀了郭队长。
小小鸿门宴
三皇庙乡东明古寺这个村,过去有两个土匪草头王,一个叫马庆和住西头,一个叫左金堂住东头,姓冯的有四十多号人马,姓左的还不足三十人,别看姓左的人少,姓冯的却怕他三分。为什么呢?一听姓左的外号叫脚锛只就可以想象了。谁都知道郭清是临漳县头号大土匪,有一次郭清带着五十匹马队,路过明古寺村边,脚锛只认为郭清向他耍威风,马上追出去,非叫郭清把他骑的那匹骡子丢下不可,打的郭清只好给丢下一匹马才算了。你看姓左的怎么样?当然郭清丢了脸,也不给他算清。有一次脚锛只到了外村,郭清用四个连的兵力,包围了姓左的,打了三天三夜,脚锛只还是突围跑了。
常言说,一个槽上拴不好两头叫驴,两个土匪头在一个村里,经常摩擦,说不定什么时候双方就开枪对射起来,闹得街坊邻居心惊肉跳惶惶不安,村民们为此愁眉苦脸。后来村中有脸面的人们商量,想叫他们和好。于是公推以左泽广为首的几个人出面从中调解,大家商定摆场酒宴请他们到一起大喝一场,和解和解不要再闹了。酒宴就摆在冯庆和家里,由左金堂前来赴宴,约会那天,左金堂如期到了,陪同来的是管事人,当人们一到冯的门口不由一惊,原来站在门口的数人里,竟里一个左的仇人,他们都是盒子枪张着咀多么吓人,当左一进大门,冯的护兵就用手枪对住了左的脊背。这时的左金堂面带笑容,大模大样地进了院子,谁知院子里也有冯的数人,也都是盒子枪张着咀……。当冯庆和听到脚锛只在院中打招呼时,忙从屋里出来笑脸相迎,相互寒喧问好之后,便携手进到屋里,屋里也有冯家数人,戒备与院子里相同,同样左金堂每进一个门,也都散布了岗,二人到了桌子前哨,也都是盒子枪张着咀,整个气氛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当面互相谦让之后并肩坐在上座,管事的人们随即入了席位,大家坐定了,冯左二人的北后,也各有对方的护兵用手枪照看着……。
开宴了,酒菜纷纷端来,端菜的人一进屋就瞠目结舌、战粟不止。斟酒的人双手打颤,把酒酌到杯外,大概他们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可是冯、左二人谈笑自若,互相敬酒,欢笑风生旁若无人,不仅看不出敌意,倒象故友重逢,拉家常的话响亮起伏,杯盘声中奏出了奇特的乐章,没有乐队,没有歌舞,可那捉摸不定旋律,奏的陪客胆颤心惊、面色焦黄,管事人也都坐立不安,魂飞恐慌。有一位陪客,提不住气了忙上厕所,这一走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其余作陪的人,谁也猜不准这个局面如何了结,要是一打起来准是酱包子,小命岂不搭了进去,于是脚底板抹猪油,纷纷离席,溜了个净光。
宴会进行了多半晌,左金堂起身告辞,冯也起身相送,说说笑笑并肩而行,照样在二人背后都有对方的护兵照看鱼贯而出,脚奔只出大门,左的护兵仍在冯的背后用枪对着冯,直到左走远了,才把手枪往腰里一插,大摇大摆地回去……。小小鸿门宴结束了,两家敌对关系,依然如故,但再也无人出面敢管此事了。
土匪猛于虎
老虎饿急了才吃人,可是凶猛的土匪胜于老虎专门吃人。
抗战初期,土匪郭清联合了很多土匪,一下子打到了武安县境内。郭清的营长郭玉昆驻在东周庄,把全村人集合起来开大会,按穷富向各家分派款限期拿齐,否则各杀无赦……。吓的人们胆战心惊不敢抬头,很久鸦雀无声……。这时有个大胆的高声说道:“我没钱,要命有一条!”郭一听冷冷一笑,说道:“嗬!还真有愣小子装露头青,活够了,成全了你”。喝令偻罗们把他铡了,于是把此人按在铡下,喀嚓一声人头滚走鲜血涌流尸体乱蹦,吓的小孩妇女齐哭乱叫。这时郭玉昆又说话了:“谁有种再站出来说话,看看我的铡快不快!”这时再也没有敢吭声了,停了一会,又叫:“保长出来!”保长以为又要铡他,吓的立时屙了一裤子稀屎。原来是叫保长按户收钱,散会了,凡是姑娘、年轻妇女一律留下,然后郭玉昆先挑选两个女的陪铺去了,而后连长、排长按次序挑选都领走陪铺了,光陪铺还不行,还得拿钱来赎才放人。
匪中之尤
土匪郭清势力强、名声大,可谓匪中之尤。他凶残、无赖皆知,可是他却很听他娘的话。有一次他要活埋一个人,其家属知道郭清一说出口,谁也说不了情,于是赶快找到他母亲,说明情况,他娘一怒,叫护兵把郭清叫来,护兵急忙找到郭清说:“老太太发火了,叫你马上去。”郭清去了,他娘没头没脑地大骂起来,骂了一阵子,郭清说:“娘!你别骂了,为啥说啥吧。”郭母才说:“你要活埋的人是咱们的亲戚!”郭清说:“马上放了,行不行?还有啥?”这时他娘也没啥说了,可正在气头上,停了一会儿,又说了句气话:“爬走!”这时郭清真的爬在地上,爬着出去了。
郭清心里很清楚,知道当土匪没有好下场。在得势后不久,先把他娘隐藏在北杜村,以后又把他母亲、结发妻、唯一的儿子,远远地转移到北京,不叫任何人知道,怕的是有朝一日他栽了跟头,家人也随着遭殃,他密令一亲信,在北京开了绸缎庄,来供应钱物使用,并命令此人不准与家中人来往,不准通信,这样谁也不知道他的家属在哪里,安排好了,他说:“干吧!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能活多久算多久。”
每年郭清要上北京看他娘一次,行前都是突然离去,不叫任何人知道,只带一个护兵。到了北京,叫护兵住在旅馆,不准和他一齐去,约定日期见面或回来,这样护兵也不知道他家属住在哪里。回来时,既不定时间,也不叫人来接他,行动非常诡密。
最后一次上北京出了叉——他与绸缎庄掌柜的(经理)谈话时间长了,北京宵禁了没法回家,只好在绸缎庄夜宿。掌柜的回到自己屋,老婆问:“你在给谁说话如此殷勤?”掌柜的开始不说,在老婆的一再追问下才说,他是郭清。这老婆吃惊地说:“他是土匪,如叫日本人查出来咱可咋办?”立逼掌柜的去报告,掌柜的不答应,两人争吵不休,被郭听到了。天不明郭清叫门进了掌柜的屋,掏出手枪,把掌柜的老婆打死了,随即告诉掌柜的说:“你就说夜间有人进来抢东西打死的。”便匆忙离去。过了半月,掌柜的接到家信,叫他马上回来见郭清,掌柜的很为难,初丧了妻,又叫回去凶多吉少,有心不回去,怕派人来杀害他,又怕郭清杀害在临漳家中的亲属。无可奈何,硬着头皮回到了贾河口。郭清见了他大笑说:“我又给你找了个老婆,今天就拜堂成亲”。这一手出乎人们意料之外,从此郭清再也不上北京去了。
有一年西羊羔庙会(一说在路上)临漳北关孙某某和他的媳妇去赶会,郭清见小媳妇长的好看,就叫护兵拿了些钱塞给孙某,并说:“小孩!给你钱,把你的媳妇让给郭司令,回去重娶一个吧!”孙不敢反抗,只好扫兴而归。这就是郭清霸占的第四房夫人。
郭清也算有自知之明。七.七事变前他的人马较少,路过杜家堂附近他们饿了,因杜家堂是他姑姑家,有人说:“咱们到那里吃顿饭再走好不好”?他说:“咱们是啥人,何必叫亲戚家遭潮连累人家,被别人说长道短。”郭清没进村,只叫人到他姑姑家拿了些干粮就走了。抗战时期,他正得势时,有的部下说:“司令有钱,何不治些田产庄园”。郭清说:“有咱这一杆子人马,到那里不紧咱吃住,没有咱这一班子人,啥是咱的,盖好房子叫谁住?”他的亲叔伯弟弟郭治,依仗他的门势也成立了局子在冉店盖了一大片庄园。盖好后,让郭清看,郭清说:“好是真好,盖的快,拆的也快,以后还不知道好过(便宜)了谁”。果然,次年漳河北解放了,一经土改,就全拆了分给了群众。
郭清对他的部下,非常残酷,有一年他村过庙会,有一个站岗的睡了,被他看见,立即用棍子打死。他审人,动不动就用棍子打,叫谁打谁要是不用力,马上就把这个打人的人按倒,再用棍子打,所以打人的人都不敢卖人情。
郭清的人,有不少是地痞流氓,虎狼之辈,所以统治这一班子也不是容易的,因此,对内部也是经常杀。可是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没杀。事情是这样的,有个班长的妻子来看班长,他的排长看见这个女人很美,就叫班长代替他领兵出操,他回来强奸这班长的妻子。在出操中,班长一想不对头急忙回来了,一进门排长正在行奸,班长要打,排长用手枪对住班长……。这件事班长咽不下这口气,就托人转告到郭清那里,郭清知道后亲自审理,排长觉得赖不了,不招认皮肉也要受苦,就招认了。郭清便当众让排长用嘴吹女的阴户作响,侮辱一场了事。
郭清很谜信。七·七事变前,国民党的县政府,也想根治土匪,有个张县长常亲自带兵出剿,一时匪势大减。顽匪甚至不敢在村中潜伏,有一次郭清潜伏在他村的西南一片庙墟草中,时值中午一群保安队约二、三十人路过此处,因为天热,就停留下来,在这寺庙废墟前的树下歇凉,这时郭清数人吓的不敢稍动,郭清伏在地上祷告许愿说:“铁佛爷,如果保佑我过了这危险,日后我得了势,一定为您重饰金身,再建寺庙,起会开光,香烟不断”。原来此寺名为铁佛寺,寺内原有铁佛三尊,不知何故,庙拆的只剩一片瓦砾,杂草丛生,有腰来深。传说一佛不堪凄凉,东走落到柴场(邻柏合集的小村)……。一九三八年郭清兴盛起来了,为了还愿,就大兴土木,重建铁佛寺,在铁佛的位置上,塑了一尊泥佛像,并于一九三九年农历二月十五日,起了大会,会上有四台戏,还有一班活台子戏(用四个四轮大车并在一起,上搭戏台,大车由牲口拉着,可以四处活动唱戏,故名活台子戏)。在这次戏班子里,还有一台是评剧,是由北京专门请来的,这也是评剧第一次来到临漳县演出。会上人山人海,会外郭清的警卫马队四处奔驰,好不热闹。郭清在他的村里(大营)搭了许多大席棚,开着流水席,凡来赶会的,不管认识不认识,亲戚不亲戚,谁都可以吃,一坐下,马上就上饭菜。直至现在的田村、大营每年一次的二月十五日(农历)骡马大会,就是郭清起的。
谜信的郭清,有一次睡着觉,护兵进屋发生幻觉,见床上卧着一个大黑狗,吓的惊叫逃走,郭清被惊醒,问为什么?护兵不敢答复,被逼无奈乃至撒谎说:“我一进门看见司令的星象出现,吓坏我了,才边喊边逃走”。又问是什么星象?护兵诡言说是一只黑虎,郭清听了非常高兴,大赏这个护兵。
一九四七年夏,解放军攻打安阳不克撤走,土匪王自全见安阳已为孤城终久难保,于是把他的部队交给他侄子王景昌,他自己乘飞机逃往郑州,以后又转往汉口,在汉口被他仇人田耕力派人刺杀,消息传到安阳,郭清为王自全开追悼会,会上郭清说:“完臣(王自全的字)兄你死的太早了,当初,我劝你不要走,你非走不可,结果遭到杀身之祸。”他又说:“今天我郭清为你开追悼会,以后我死了,谁为我开追悼会?我还不知道开了开不了呢?”说着说着,声惨语暗,颇为伤心。
一九四七年春,刘邓大军压境,郭清看到形势不好,如继续留在柳园集,必定遭到歼灭,遂即整顿队伍,准备逃往安阳。当地的土豪劣绅、保长们听到消息,到柳园请求郭清不要撤走,郭清听了马上答应,并召开群众大会,会上郭清指天划地,发誓要与柳园共存亡,誓言还说:“如果我要走了,就是妮子(姑娘)生的。”请愿的人都满意地回去了,可是就在当天夜里,他们就偷偷地溜走了,事后有人问他,你不是要与柳园共存亡,怎么又走了呢?郭清说:“兵不厌诈嘛!”
由于解放战争形势所迫,郭清由贾河口退到漳河南,他们队伍驻在柳园集,但是他的司令部却设在崔家桥,地址就是建勋中学的前院,经建勋中学的后门,与王自全的司令部相通,可是郭清常住在柳园。按说崔家桥是王自全的统治中心,为什么王能容纳郭清呢?一是因为两个人是朋友,再者七·七事变后二人勾结,王叫郭在临漳西南角一带抢劫掠夺,当老百姓叫苦连天时,王自全装做好人,出面调停作保,叫受害村庄加入他的社,郭清的队伍就不来了,变相地为王自全扩大地盘。再者,日本投降后,二人均受国民党收编,王为安东先遣军司令,郭为副司令,实际上郭清驻柳元集,是为王自全顶门棍。但是他们俩也翻过脸,一九四七年春,二野大军压境时,郭清本想退到崔家桥与王自全共守,但王自全闭门不纳,郭清在东门外大骂王自全不够朋友,而后退到安阳。结果,崔家桥解放,王自全的队伍被击溃,郭清倒没受损失。崔家桥解放了,王自全及其部队也退到安阳,由于王自全点子多,郭清没再计较这事,以后二人又言归于好,不久解放安阳战斗开始,二人又共同抵抗解放军。
郭清这个人疑心是非常大的,他曾经三次与共产党谈判,而又翻来覆去,以后坚决反对共产党。抗日时,他曾有一次想给日本人翻脸,那时是日本人下了一条命令:凡是投日本人的土匪,都必须把自己的家属送到日本人那里当人质。郭清说:“这不是叫丢人丧脸的吗?我够对您忠实的了,还想用人质卡我,叫我戴上笼头(牲口头上用的)随您摆布,我不干,不中说打咱就打。”始终没有送去家属。其实那次日本人是对付王自全的一个阴谋。当然,郭清不送,也没管他,……郭清的粗暴、多疑,在他们那一类人物中,都是知道的。
一九四八年初冬,解放大军南下,此时正在酝酿淮海战役,新乡土匪王三祝的部队,逃在安阳南郊,他的人马约有五千人,虽然人多枪多,但却受郭清的指挥。这时王的参谋长建议郭清乘机突围南去进入蒋管区,不要呆在孤城被歼。郭清说:“此去到信阳,约需走千里之路,中间还有黄河阻隔,谈何容易,途中就有可能被歼灭了,不如固守,以待将来”。王的参谋长说:“咱们集中起来,也一万多人,对方在近数百里之内,既无正规军,又无大量地方部队,如以流动游击方式急进,势难阻挡,况且新乡又有国民党四十军,如遭堵截,四十军一出来,他们就腹背受故,如四十军和我们一齐走更好,徐州方面,双方都在调兵迁将,共产党顾不上打安阳,机不可失。”郭清犹豫不决,王的参谋长又说:“我们对黄河以北、新乡附近很熟悉,如果你怕伤亡,我们情愿当先锋,在前面开路。”郭清终于同意了,开始准备撤走,但后来又觉不妥,决定不走。这个计划没有实施,次年就全部被歼。
王三祝的父亲,原是投靠八路军的一个团长,因违纪劝戒不听,把部队拉出去,投靠了国民党,共产党派人与他谈判仍然不听,不得已将其处死了。王父的朋友们就拥立才十几岁的王三祝为首领,可什么也不懂,更提不上什么才能,全靠父亲的朋友们扶持。一九四八年冬,在新乡附近呆不下去了逃到安阳,王三祝部人多,是守安阳的主力。郭清为了拉稳住王三祝,采取不少措施,其中有一条就是给王三祝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给王当老婆。王很高兴,当然也就听郭清的了。安阳解放了,当搜出王三祝时,他还与这个女人在一起呢!
攻克安阳是一场残酷的战斗,是四野攻下的,当四野南下,心想顺便一扫清了,但事实上光扫清外围就用了二十天。攻城不下,因为城防工事坚固,易守难攻。此时才知道,二野为什么不硬啃这根骨头了,后来还是用大炮炸开城墙,才突进去。在扫清外围战斗点,仅袁宅(袁士凯隐居安阳时盖的房子)一处,就突进逐出返复多次,战斗十分激烈。土匪们知到,安阳解放他们就完蛋了,所以要拼命低抗。
一九四九年五月六日安阳解放,郭清死了。郭清在北京的家属仍然无人知道。文化大革命被查出来,这时郭清的母亲及其妻已相继去世。其子在党的教育下在某学校教学,孙子、孙女也参加了工作,有的还在上学。在文革中,都被解送回到了老家大营村。家中已无房屋,由其子出钱,大队派人给他们盖了八间房子。因这些人没有血债,政策落实时,先后都又回到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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