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戏楼董事选强将
救急难井神隐身形
同治六年(1867年,旧历丁卯年),京畿也遇到罕见的大旱。
同治帝传旨,派员赶赴直隶邯郸县龙神庙迎请铁牌来京:
“以望雨仍殷。迎请直隶邯郸县龙神庙铁牌来京。供奉都城隍庙,设坛祈祷。”
官员接到圣旨后,深感责任重大,未敢停留,立即动身前往邯郸县龙神庙所在地圣井岗。
进了九龙圣母神祠大殿,官员插上燃香,点燃锡箔,双膝跪倒在九龙圣母神位前,极其虔诚地向九龙圣母祈祷,一次次以额头撞地,鲜血染红了脸颊。
至于所派官员是谁,史载没有注名,已不得而知。
神位上端坐着慈祥和善的九龙圣母老奶奶,她被神位前官员的虔诚深深打动。
九龙圣母神位前便是那眼“旱不涸、雨不溢”的圣井,圣井里居住着圣井龙王。
九龙圣母和圣井龙王都大有来头,他们两人原是女娲娘娘所造的最后两个泥人。战国时期曾一度以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的方式生活了一段时间,两人的名字就是我们大家都熟知的秦罗敷和王仁。因此,两人常以“仁哥”、 “敷妹”呼称。
九龙圣母老奶奶的直接前身是人世间的房宝,被玉皇大帝御口封为“十公主”。 九龙圣母虽是玉皇大帝的十女儿,但她只有见到行雨令牌,才能安排降雨。
没有令牌,不好擅自行动。
行雨令牌就掌握在圣井里的圣井龙王手里。
圣井龙王也在圣井里密切地注视着地面上的一举一动,同被那位官员的虔诚深深打动。马上跃了上来,把行雨令牌交到了九龙圣母老奶奶的手里。
九龙圣母老奶奶接过行雨令牌,马上安排风、雨、雷、电行雨四神和九位龙子,一切按程序进行。
雨毕,同治帝又传旨,对邯郸县龙神庙敕赐封号并颁赠匾额和金牌:
“以祷雨灵应。封直隶邯郸县龙神庙为‘圣井龙神’。列入祀典。并颁扁额曰:‘嘉澍应时’”。
“以祈雨灵应。颁金牌于直隶邯郸县龙神庙。文曰:‘闿泽宏敷’”。
同治皇帝所送的那块金牌重8斤4两(现在的8.25斤)。当时拨回国库,早已不存圣井岗。
后拨帑(注)银三千两,敕修圣井岗庙宇,重塑圣母金身。列入祀典,地方官春秋致祭。
(注)帑:tǎng《现代汉语词典》1329页解释是:“国库里的钱财;公款。”
暂且放下帝王之事不表,回头单说所拨的那三千两帑银。
由于民间口耳言传,将“帑银三千两” 误传为“三趟银”。究竟一趟是多少?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别管是“帑银三千两”,还是民间误传的“三趟银”。总之,数目是非常可观的。
面对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一些贪官们顿时垂涎三尺,恨不得全部装入自己的腰包。
他们上下勾结、密谋筹划、层层截留、瞒天过海,对外宣称建盖圣井岗庙宇、修薛庄村九孔桥、盖九龙圣母戏楼时各用去了三分之一。
为了掩盖自己的贪污罪行,那些贪官们一方面煞费苦心地搜罗模棱的词语欺蒙上面。
另一方面,故意拖耗时间,以时间长、难度大来欺蒙上面。
建盖圣井岗庙宇、修薛庄村九孔桥、盖九龙圣母戏楼,三项工程拖拖拉拉地持续了近三十年。
从同治六年(1867)一直到光绪二十年(1894),才以戏楼的建成而告一段落。
对圣井岗庙宇,他们只用了极少的一小部分,勉勉强强地仅把原来庙宇毁损的部分进行了简单的修补。
这里的一千两帑银基本全部落入了贪官的腰包。
所谓的“九孔桥”,其实只是薛庄村西输鼋河故道上那座用十八个石磙子作为桥墩的小桥。每孔之间也不过2米左右,每个石磙子桥墩上边置放上去一个磨盘。冠之于“九孔十八盘”。乍一听起来,工程量确实很大。
实际上根本花不了多少费用,这里的一千两帑银也基本全部落入了贪官的腰包。
后人曾在“九孔桥” 故址的东头竖起一块关于“九孔桥”的石碑。
2015年3月21日(农历二月初二),笔者和笔者的多年搭档、拓碑行家李发勇先生,专程赶到薛庄村西输鼋河故道上的“九孔桥”故址。位于薛庄村西头,现在的基督教堂(原来的薛庄小学)的西边。
希冀把那块石碑捶拓、录写下来。
来到那里四处寻觅,一点儿踪影也没有。经向多位村民打听,都说早已深埋到地下,具体位置不详。谈及碑上的文字,竟没一人知晓。
叹惋之后,只得无功而返……
上述两项工程,因为只是为了糊弄上边,且所用人员和工料很少,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撇开建盖圣井岗庙宇、修薛庄村九孔桥不表,单说盖九龙圣母戏楼之事。
也可能为了应付社会舆论,贪官们在前两项工程贪足之后,不得不在修建戏楼上做点儿表面文章,掩饰一下贪官的嘴脸。这才狠下心来,于1894年,大张旗鼓地广造舆论,遴选才人,搞了个大动作。
听说给九龙圣母老奶奶建盖戏楼,圣井岗周边的南高峝、薛庄、康河、郭河、肖河五村的村民,都把各自村内的德高望重的人士推选出来,组建成了修建九龙圣母戏楼董事会。
董事会的董事们召开了第一次会议。
会上,董事先生们又经过推选,一致选举薛庄村的薛继明为总理事。
薛继明何许人也?无有文字记载,直至120年后才在他家坟冢的石碑上得知他的为人处世。
2015年2月24日(农历正月初六),正是大家忙于走亲串友之时,多年来从没有正正经经过过春节的笔者,又一次特意邀请了拓碑行家李发勇先生来到了薛庄村,对薛氏祖坟里竖立的一块石碑进行捶拓。
一起前来的,有事前约好的这座坟墓现在的当家人薛占鸿、外甥尹利东,还
有一位闻讯特意赶来的薛万成。因天阴湿气太重,一连捶拓了两次,才算满意。
大家分三次在石碑前合了影,作为一个见证和纪念。
薛占鸿歉意地说道:“由于多种原因,碑面有些地方遭到了严重地损坏,碑体下端也被截去一段,再已无法弄清整篇碑文了。”
由于碑体下端曾被截去一段,又被用水泥围埋了一截儿,碑文中的“圣井龙神祠”下的关键词语却再也难于知晓,只能成为永久的遗憾了。
一直忙到12点左右,才把拓纸小心地折收起来。
笔者提起请李发勇老师去家里吃饭时,他这才说出内侄们今天要到自己家里拜年,是趁着他们尚未到来这段时间,抓紧赶来的。现在必须得赶紧回去,和内侄们见个面,不能再耽搁了。
午后,笔者将拓纸放到床铺上,一字一字地辨识、抄写到本子上,有的地方因为损毁严重,已无法识别,则要反复思虑多次,才能确定下来。现将其抄录于下:
公行一,字照离。于道光年生,光绪年卒,寿终七十三岁矣。身□□中(或申)
弱冠(1)游庠(2),视取青衿(3)若草芥(4)。然不幸先人早逝,家务纷纭(5)。不得已而废
□ (或之)处于乡镇官私交迫,而公则从容布置,亿则屡中(6)。以故(7),圣井龙神祠
命修庙祭祀,董事先生共推公为总理经劳事务。不能详述,略举端委(8)
考(9) 邑庠生 讳 继明 薛公
皇清显
妣 待赠孺人 石、李 太君
男 景 韶、苞 孙廷赞、纯
光 绪 三 十 四 年 菊 月(10) 十 五 日
对于其中较难理解的词语,经从网上寻查,现将解释写在下边。
(1)弱: 古代男子二十岁行成年加冠之礼,因未及壮年,故称弱冠。后因称男子成年。
(2)游庠:就读于府或州县的学宫。庠,原是周代的乡学,后泛称学校。
(3)青衿:是周代学子的服装,这里作为贤士的代称。古指读书人。
(4)视若草芥:看的像小草一样。比喻极其轻视,根本不放在眼里。芥:小草。草芥:比喻最轻微的、无价值的东西。
(5)纷纭:(言论、事情等)多而杂乱。
(6)亿则屡中:亿:通“臆”;中:正中。料事总是能与实际相符。
(7)以故:因为这个缘故。即“因此”、“所以”。
(8)端委: 1. 古代礼服。
(9)皇清显考:皇清,是死者的所属朝代。显考,对逝世的父亲的美称。显妣,对亡母的美称。(经李健雄老师斧正修改。)
(10)菊月: 1.农历九月是菊花开放的时期,因称九月为“菊月”。
从碑文推测,薛继明老前辈当生于1835年,清道光(宣宗爱新觉罗旻宁1821——1851在位)14年;卒于1908年,清光绪(德宗爱新觉罗载湉1875——1909在位)33年。
书接前边。
随后,大家就戏楼的具体事宜纷纷发表意见。
南高峝村的董事名讳梁广镛(字笙简,1867——1938年,人称呼“笙先生”),是一位邑庠生(即秀才)。此人有才、有胆、能说、好管闲事,在群众中很有威望。
梁广镛董事首先说道:“既然是为九龙圣母老奶奶建盖的戏楼,就必须把戏楼建在九龙圣母老奶奶神位的正前方,即在九龙圣母老奶奶南面的广场、滏河沟的北岸那个地方。”
康河村的董事接着说道:“圣井岗庙宇最初建盖的时间是在元延祐年间,戏楼的样式就应该仿效元代的戏楼样式。以求时间上取得一致。”
大家接着又就工料、施工等具体问题进行了一番细致的商讨。
最后,问题落脚到修建戏楼所需的四根石柱事情上。
薛继明总理事说:“所用的四根石柱,只有唐山才有,需派人赶车把它拉回来。”
梁广镛董事特别强调:“因为路程远,咱们都不能相跟而去,赶车的人员,必须是附近村子里技术最高的才能胜任。就好比领兵打仗,要想取得胜利,就必须要有智勇双全的强硬的将领。”
历史传留,这五个村子所占的份股是不一样的:南高峝村最大,占总数的二分之一;薛庄村为次,占剩下四个村子的二分之一,亦即总数的四分之一;其他三个村庄(康河、郭河、肖河)合起来才是总数的四分之一。
总理事薛继明以商量的语气说道:“这次去唐山拉石柱人员、车辆的调配是不是还按每个村子所占的份股分排下去?”
南高峝村的董事梁广镛立即接口说道:“那是自然。老人们传留下来的规矩,我们还是要遵守的。这次也不能例外,我们村应该挑出两人,出车两辆。”
总理事薛继明代表薛庄村说道:“我们村出一人,车一辆。。”
康河村的董事扭头看了看郭河、肖河两个村的董事。
郭河、肖河两个村的董事两手向外一摊,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
康河村的董事见状,知道那两个村比较小,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便说:“最后的一人就由我们村出吧。”
“可你们村没有车啊。”郭河、肖河两个村的董事既为康河村的董事替他们争挑重担由衷的感谢,又有点儿担心地说道。
“我们村是没有车,”康河村的董事勉强的笑着说,“俗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会有办法的。”
总理事薛继明见人员、车辆已经落实,最后说道:“时间紧迫,各村立即回去准备吧。”
暂且放下别村不表,单说南高峝村。
南高峝村的董事梁广镛家道比较富裕,当时喂有三条骡子,一辆小柏车,四头转轴车,雇佣着两个长工。其中一个长工就是专门赶车的。
梁广镛到家后,直接把那个长工叫到跟前,把去唐山拉石柱的事跟他说了说,问他愿不愿意去?
那个长工不假思索地说道:“东家,只要是为九龙圣母老奶奶的事,就是再苦再累,咱也得去。”
梁广镛听到后,仍有些担心地说:“可是路途比较遥远,想不到的困难很多,有没有把握?”
长工拍着胸脯、信心十足地的道:“东家放心,这三条骡子和那辆小柏车跟了咱多年,早已使惯了,脾气也都摸透了,不管使唤哪一条,都没一点儿问题。不是吹,就是闭着眼,它们也不会拐到沟里去。”
梁广镛听到后,轻轻地舒了口气,说:“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长工随即问道:“东家,这次去唐山拉石柱,派的都是哪个村的赶车的?”
梁广镛把实底告诉给了他:“咱村两个,薛庄村一个,康河村一个。”
长工听罢,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东家,您这么一说,我就知道都是谁了?”
“是吗?”梁广镛颇觉好奇地问道,“说说看,都是谁?”
“咱村的肯定是梁广恩,”长工胸有成竹地说道:“薛庄村保准是尹老贵,康河村一定是张德修。”
“咱村的你说的不错,”梁广镛赞同地说道,“确实是想叫梁广恩去。”
话头一转,接着说道:“别的村就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
“到时候就听音吧,”长工扮了个鬼脸说道:“保证一个也差不了。”
梁广镛这才放心地说:“你根据路程和时间,仔细计算一下所需的盘缠、草料,到账房领取。”
梁广镛最后特别强调,要注意留有余地。
梁广镛从家里出来,便向亲叔伯弟弟梁广恩家里走去。
梁广恩,虽和梁广镛是亲叔伯兄弟,但家境却不如梁广镛,过的是完全的自给自足的生活。自家喂养着一条骡子,也有一辆小柏车。骡子和小柏车,由他一人使唤,成了经常陪侍他的伙伴。他的赶车技术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到梁广恩家后,梁广镛直接把去唐山拉石柱的事告诉了他,征求他的意见。
同那个长工一样,梁广恩没有多说,立马答应了下来:“哥哥,只要是为九龙圣母老奶奶的事,就是再重要的事儿,咱也先放下来,必须得去。但不知这次去唐山拉石柱,派的都是哪个村的赶车的?”
梁广镛也照样把实底告诉给了他:“咱村两个,薛庄村一个,康河村一个。”
梁广恩听罢,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哥哥,您这么一说,我就知道都是谁了?”
“是吗?”梁广镛仍觉好奇地问道,“说说看,都是谁?”
“咱村的是咱家的那个长工,”梁广恩没加思索地说道,“薛庄村是尹老贵,康河村是张德修。”
梁广镛赞许地点了点头,照样嘱咐:仔细计算一下所需的盘缠、草料,同时注意留有余地。
放下南高峝村的董事梁广镛不表,另说薛庄村的董事兼总理事薛继明。
薛继明也早就听说,本村赶车技术最好的,是尹老贵。
薛继明离开圣井岗,回到薛庄村。
他没有回家,直接向尹老贵家走去。
尹老贵, 出身于铁匠世家,个子很高,也很有力气,当时人称“尹大个”。不但继承家传,打得一手好铁匠活儿,而且习练得一身赶车绝技。
薛继明到了尹老贵家,就直截了当的把去唐山拉石柱的话给尹老贵说了。
尹老贵二话没说,一口应承下来:“继明叔,只要是为九龙圣母老奶奶的事,就是啥活儿不干,咱也得去。”
薛继明听到后,心里很满意,但又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不是三天五天的事,你的买卖要受很大的影响。”
尹老贵大度地说道:“买卖算个啥?多挣几个富不到哪里,少挣几个也穷不到哪里?继明叔,但不知这次去唐山拉石柱,派的都是哪个村的赶车的?”
薛继明没有丝毫隐瞒,说:“咱村一个,南高峝村两个,康河村一个。”
尹老贵听罢说道:“继明叔,您这么一说,我就知道都是谁了?”
“是吗?”薛继明也觉好奇地问道,“说说看,都是谁?”
尹老贵微笑着说道:“南高峝村的肯定是笙先生家的长工和梁广恩,康河村是张德修。”
薛继明含笑点了点头,反复嘱咐:仔细计算一下所需的盘缠、草料,同时注意留有余地。
放下薛庄村的董事兼总理事薛继明不表,另说康河村的董事。
康河村的董事一路忧愁的向村里走去。虽说刚才用言语暂时劝慰住了郭河、肖河村的董事,但自己却心虚得很,能不能找到车辆,自己确实一点儿底也没有。
回到村里,他便直接向张德修家走去。
张德修家境比较贫寒,十多岁就在户村葛家当长工,学习赶车。
张德修听董事告诉他去唐山拉石柱事情后,张口就答应了:“只要是为九龙圣母老奶奶的事,就是困难再大,咱也得去。”
“虽说你的赶车技术没人能及,可自己没有牲口和车啊。”董事听后,把自己最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张德修微微一笑,说道:“咱是没有,可东家有啊。”
“东家是有,”董事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但并不代表咱有啊。”
“东家有就代表咱有,”张德修朗朗笑道,“在那里做了这么多年,东家的为人处世咱还不明白?只要给东家说清楚是为九龙圣母老奶奶的事,他肯定会将最好的车辆和牲口交给咱使用。”
“是吗?”董事的忧愁顿时全消,高兴地说道:“那得好好谢谢人家了。”
“谢不谢的没关系,”张德修随即问道,“就是不知道这次去唐山拉石柱,派的都是哪个村的赶车的?”
董事如实说道:“咱村一个,南高峝村两个,薛庄村一个。”
张德修说道:“您这么一说,我就已经知道都是谁了?”
“是吗?”董事也感觉很好奇地问道,“说说看,都是谁?”
张德修微笑着说道:“南高峝村的肯定是笙先生家的长工和梁广恩,薛庄村是尹老贵。”
“你是怎么知道的?”董事不解地问道。
“三乡五里的,都是干这一行的,上下差个一两岁。”张德修笑着说道,“谁吃几个窝头,喝几碗汤?谁还不了解谁?”
董事听了,觉得很在理,便笑着点了点头,嘱咐道:仔细计算一下所需的盘缠、草料,同时注意留有余地。
次日,董事们在圣井岗碰了头,当各自把人员的名字说出来后,都不由在心里暗暗发笑。
出发的那天到了。
笙先生家的长工、梁广恩、尹老贵和张德修四人一大早就都赶着小柏车来到了圣井岗。他们都穿着虽旧但却洗得非常干净的粗布衣服。每头骡子的鬃毛都梳洗得油光华亮,脖子上挂着明铮铮的铃铛。小柏车上边放着几个鼓鼓的草包和料袋。
薛继明和梁广镛等董事早已为他们备好了壮行酒。
“这次工作比较艰巨,”总理事薛继明手举酒杯郑重的嘱托道,“一切全靠你们四位了!”
“董事们放心吧,”四人也高举着酒杯异口同声地表示,“我们一定把石柱安安全全地拉回来!”
众人喝干了第一杯酒。
“这次任务比较特殊,”南高峝董事梁广镛举起第二次酒杯商量似的说道,“你们是否选个领头的?”
“梁广恩!”笙先生家的长工、尹老贵和张德修三人没加思索地脱口说道。
“承蒙大家这么信任我,”梁广恩笑着说道,“我一定尽心尽力,和大家一起胜胜利利地完成这次任务!”
众人喝干了第二杯酒。
“万一遇到什么麻烦的事,”康河村的董事手举第三次酒杯庄重地说道,“就提圣井岗、九龙圣母老奶奶。”
“好,知道了。”四个人点了点头。
众人喝干了第三杯酒。
梁广恩带头,笙先生家的长工、尹老贵和张德修三人一个接着一个赶着车离开了圣井岗。
总理事薛继明和其他董事站立原地,一直目送着四人。
直到看不见了,他们才折转身子向修建戏楼的工地走去。
暂且放下圣井岗不表,单说拉石柱的梁广恩等四人。
梁广恩等四人一路上晓行夜宿,互相帮扶照料着向唐山进发。
不止一日,他们终于顺顺利利地赶到了唐山。
在唐山把石柱装上车后,他们一刻也没有停留。调转车头,便顺着唐山——天津——保定——石门——邢台——临洺关的路线向邯郸返回。
刚踏上邯郸地界不久,夜幕就已经遮盖了大地。
“伙计们加把劲儿,”这次活动的主事人梁广恩高声道,“到前边河北铺咱再休息!”
“全听头的!”其他三个人诙谐地应答着。
走到河北铺,他们选择了最南头的一家客店。
简单的洗刷之后,便仍像其他地方一样,就都躺倒在通铺上面睡下了。
刚刚进入梦乡,只见一道道忽明忽暗的电光闪起,紧接着,就听到了时隐时现的雷声和雨点敲打房顶的轻微声音。
这一切动作虽小,但四人全都醒了。
“这点儿雨算不了什么,”梁广恩细心听了一会儿,感觉闪电、雷声和雨点儿已然停止,遂放心地说:“不耽误咱们明天继续赶路。”
第二天天还未明,大家早早起来,赶到洺河河边一看,顿时傻了眼。只见洺河河水骤涨,一浪高过一浪的波涛像一匹匹脱缰的野马咆哮着从上游涌流下来,原来的河道和过桥全都被汹涌的河水吞没了。
“这下糟了。”不少亟待归家的人们无不惊慌失措,“恐怕一时半晌走不成了。”
“咱该怎么办?”笙先生家的长工等三人齐把眼光集中到梁广恩身上,“来时咱们可都是按葫芦抠籽装带的草料呀,就只剩下今天一天的了;更重要的是,戏楼那里施工急等着用,片刻也耽误不得呀。”
尽管当时董事们反复嘱咐四人,要仔细计算一下所需的盘缠、草料,同时注意留有余地。但从苦水里泡大的四人,都恨不得把一个铜板掰成八瓣花用,计算时倒都非常仔细,可谁也不肯多带一点儿。
“莫慌。”其实一到河边,梁广恩就有了主意。他非常自信地说:“咱们赶紧回去。”
四人回到店里,算清了店钱。各自套好自己的车辆,就向河边走去。
梁广恩让四辆车在河岸一字排开,自己双膝跪在地上,从一个随身携带的袋子里取出来一大堆锡箔,在河岸上点燃了,闭上双眼,口里默默地祈祷:“九龙圣母老奶奶在上,弟子梁广恩等四人,前往唐山拉修建您老人家神庙戏楼的石柱,不料到了河北铺,洺河河水骤涨,过不去河,直接影响着施工进度。恳请您老人家施展一下神威,保佑弟子快速的顺利过去!”
暂且放下梁广恩不表,单说圣井岗九龙圣母老奶奶。
端坐在神位上的九龙圣母老奶奶,忽然听到梁广恩的祈祷。忙向圣井里招呼了一声,圣井龙神随声而至。
九龙圣母老奶奶把梁广恩四人受阻的事情简单一说。
“敷妹放心,”圣井龙神宽慰道,“仁哥即刻前往暗助他们。”
圣井龙神即刻腾身半空,隐住身形急速前行。
不大一会儿,就已经到了洺河北岸,看见了双膝跪在地上,闭着双眼的梁广恩。
圣井龙神马上向梁广恩呼了一口气。随即从半空中落下,整个身形悬浮在原路以上、汹涌水面以下。
正紧闭双眼祈祷完毕的梁广恩,忽听耳旁传来一声慈祥、厚重的语音:“速按原路过河!”
“快!”梁广恩从地上站立起来,朝着其他三人招呼道:“立刻跟着我过河!”
四人全都站立在车辕上,梁广恩在前,笙先生家的长工第二,张德修在三,尹老贵断后。
已经悬浮在原路以上、汹涌水面以下的圣井龙神整个身形,绰绰有余的承载着四辆拉着石柱的柏车快速地向河中心游去。
不知内情的四人仍像平常一样,把手中的鞭子在空中一挥,一声吆喝“驾!”
四辆拉车的骡子便如飞一样向河中心驰去。
想那圣井龙神也只是徒得了个玉皇大帝的口头封号,实际能力毕竟有限。四根石柱、四辆柏车、四头骡子、四个人的所有重量全都踩、压在他的背上。前边三个人的身高、体重不相上下,圣井龙神还能勉勉强强应付过来;唯有这尹老贵不同,不仅个子比一般人高,体重差不多顶平常人一个半,圣井龙神着实感到非常吃力。
开始时,圣井龙神还咬紧牙关硬撑着,当尹老贵那辆车走到河中心时,圣井龙神实在受不了了,不由自主地暗暗喘了口气。
谁知圣井龙神就这么稍微一喘气,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正在河水中急速行驰的尹老贵那辆车的车轴却突然折断了,车上的石柱即刻向一边倾去。
站立在车辕上的尹老贵忽觉身后有些异样,忙扭头向后一看,只见车上的石柱倾向了一边。
身高马大的尹老贵未及多想,急忙跳下车来,双手托住石柱,摆放正当。唯恐石柱再次倾斜,就一边托着定石柱,一边高声吆喝着骡子。那骡子懂话似的紧跟着前边的车辆急向前驰去。
圣井龙神发觉这一异常变化,急忙施展神威,鼓足力气,再次承载着四辆拉着石柱的柏车快速地向对岸游去。
暂且放下洺河河水中圣井龙神等不表,回头再说圣井岗九龙圣母老奶奶。
九龙圣母老奶奶亲眼看到圣井龙神离开后,目光也紧随着圣井龙神而去。
当看到尹老贵那辆车的车轴突然折断、尹老贵双手托定石柱急速前行时,忙伸出右手食指,对着那折断的车轴一指,断轴即刻奇妙的接好了,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眨眼工夫,四辆拉着石柱的柏车就一前一后很快地到了河对岸,骡子身上竟没有一点儿水滴。
尹老贵也像没事人似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异样。
看着四辆拉着石柱的柏车全部安然地上了岸,圣井龙神微笑着拖着极其疲惫的身躯自回圣井岗去了。
还在四辆车准备过河的时候,河两边的岸上就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但当他们看到这匪夷所思的惊险一幕时,莫不惊恐万分。可再没有一个人敢去冒险试上一试。
四辆拉着石柱的柏车安全的如期的回到圣井岗。
梁广恩等四人自然受到一番热情的招待,这里就不再赘叙了。
没过多久,一座设计巧妙,结构奇特的戏楼就建成了。
注:(1)悬山式:由前后两个在山墙外端悬挑若干长度的坡檐组成。
(2)卷棚顶:两个坡檐在正脊相交处采用凸起弧面相连接的做法。
120年后,为了确准圣井岗戏楼建盖的具体年代,笔者多方访查,终于得知
戏楼坐南面北,与山门相对,单檐悬山(1)卷棚布瓦顶(2),面阔三间8.6米,进深二间9.8米,建筑面积84.28平方米,台基略呈方形,台高1.35米。侧面结构似前后两个单体叠压在一起,而顶部南北面坡又形成一体,形成独特的建筑风格。
当年去唐山拉石柱的四位前辈。
笙先生家的那位长工,因不是本地人,加之时间较长,年长的都已先后故去,他的家乡、姓名再也无人知晓。
且喜另三位老前辈均有后人尚在,笔者于2014年专程一一拜访了他们的后人。
梁广恩,老前辈的孙子梁清如(1928年生)还健在。当笔者前去拜访他老人家时,他说:“祖父去世那年,我刚好8岁。享年也就是60左右吧。”依此推算,现在该是140左右,出生年代当是1874年前后。
尹老贵,笔者多方查找,才访查到老前辈孙女的女儿薛芳芹。她今年66岁,她说:“母亲是88岁去世的,活到现在该是93岁了,上边有两个姐姐,相隔都是3岁,大大姨应是99岁。姥爷(尹天富)也就是120岁吧,姥爷的父亲(尹老贵)该是140岁吧。”
张德修,笔者访到了老前辈的孙子张文苓。张文苓78岁,属牛的,他说:“爷爷岁数多大,已记不清了。只知道爷爷下边还有一个老姑、二爷、三爷,三爷是64年去世的,那年刚好74岁,活到现在也就是124岁。爷爷和三爷相隔十四五岁,活到现在大概也就是一百三十八九岁吧。”
附:李健雄老师发送的三则《清实录》
〇甲辰。以望雨仍殷。迎请直隶邯郸县龙神庙铁牌来京。供奉都城隍庙,设坛祈祷。
〇乙酉。以祷雨灵应。封直隶邯郸县龙神庙为“圣井龙神”。列入祀典。并颁扁额曰:“嘉澍应时”。
〇己酉。以祈雨灵应。颁金牌于直隶邯郸县龙神庙。文曰:“闿泽宏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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