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井岗戏楼建筑年代考
日期:2022-08-18 08:05:57  点击:
来源:邯郸文化网  作者:梁献春

 

圣井岗戏楼建筑年代考

 

 

圣井岗戏楼

前言

 圣井岗戏楼独特的建筑风格,全国罕见,在河北省是独一无二的。专家认为:戏楼建筑是建筑设计上的珍品,属元代建筑风格。

圣井岗戏楼因自然等因素浸蚀,顶部早已毁损严重。后经翻修,起初写有建盖日期的木椽早已不知失落何处(亦或早已粉碎毁灭)?翻找了手头所有的碑文、志书,均没有发现戏楼建筑年代的记载。

笔者曾数次试图从多方面想进行探讨,考证戏楼的建筑年代,但都不是唯一的;也曾萌生过对未曾改动的戏楼南墙蓝砖进行鉴定,但需寻访那方面的专家,况且亦不一定准确。

难道戏楼建筑年代就成了悬案不成?

一次偶然的机会,使笔者久皱的眉头得到了舒展。

又是一番忙碌,终于揭开了圣井岗戏楼建盖时间之谜。

为使这一成果保存下来,传承下去,鄙人一方面撰写了一篇圣井岗考证文稿《圣井岗戏楼建筑年代考》。

另一方面,又用文学的笔触进行了传奇小说的练笔。撰写的了长篇传奇小说《圣井岗传奇》,其中有一节圣井岗戏楼建筑的叙写。

 

梁献春

圣井岗戏楼因自然等因素浸蚀,顶部早已毁损严重。后经翻修,起初写有建盖日期的木椽早已不知失落何处(亦或早已粉碎毁灭)?

翻找《走近邯郸龙》13页和《圣井岗》17页,查寻到了关于戏楼的记载:“圣井岗龙神庙前的戏楼,设计巧妙,结构奇特,侧面结构似前后两个单体叠压在一起,而顶部南北面坡又形成一体,形成独特的建筑风格,全国罕见,在河北省是独一无二的。专家认为:戏楼建筑是建筑设计上的珍品,属元代建筑风格。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戏楼坐南面北,与山门相对,单檐悬山卷棚布瓦顶,面阔三间8.6米,进深二间9.8米,建筑面积84.28平方米,台基略呈方形,台高1.35米。”

为了搞清“悬山式”和:“卷棚顶”,笔者从电脑上查询了《中国戏楼建筑简史与特征分析》,找到了两词的解释:

悬山式 — 由前后两个在山墙外端悬挑若干长度的坡檐组成。

卷棚顶 — 两个坡檐在正脊相交处采用凸起弧面相连接的做法。

这个戏楼既然是“独特的建筑风格,全国罕见,在河北省是独一无二的”,那么在有关圣井岗的碑文和邯郸志书里,就应该留有关于戏楼建筑年代的记载。

现将笔者自己手头掌握的有关祠殿、庙房建筑的志书、碑文依照历史顺序摘录于下。

 

一、明朝年间的碑文、志书未见戏楼记载

 

现存《邯郸县志》最早的版本,是明朝万历年间编撰的,书中有关圣井岗记载最早的,则是谢景星撰写的《重修庙记》 :“元延祐乙卯春,乡人董社长辈同建祠堂,略刻姓名于柱石,不详创始之由。兵燹荒残唯存井泉于榛莽之丛。”

元延佑乙卯,即公元1315年。董社长等人在“圣井”的北面建盖了一座圣井龙神庙(简称龙神庙)。这座小庙纯系小集团建盖,根本没有能力盖建上述规模的戏楼。

 “皇明道治民安,故老张纲、薛腾、萧整每督耕憩息于侧。正统丙寅,阅前刻于苔蚀中,遂建祠塑像以庇之。”

正统丙寅,即公元1446年,张纲、薛腾、萧整 “遂建祠塑像以庇之”。这次重建,只是三户农家,没有扩建,自然也不可能建盖戏楼。

近半个世纪过去了,到了明弘治 “纲之孙彦慨任修葺,十谋于腾之孙谦。乃请善士白真成募材集工于乡之好义者,撤旧易新,廓为三楹,规模轩豁,神像庄严而灵愈妥矣。弘治壬子冬经始,癸丑夏落成。”

时间从壬子(1492年)冬天开始建盖,到癸丑(1493年)夏天建成。这次修建,只是规模扩大了一些,九龙圣母神祠前边的左右两旁又新建了左右厢房。

这次神祠的扩建和左右厢房的新建,全是民间募捐、集资,也没有戏楼的记载。

继谢景星之后,有关圣井岗记载的乃是庠生张成教撰写的《圣井感应记》 ,有着和谢景星相类似的记载。

稍有差异的是,谢景星文中记的是丙寅(1446)年,而张成教记的却是己巳(1449)年。

文章接着记到:“延至今嘉靖己亥垂四十有七载矣。垣宇萧然,君子以为惜。时长安沈公麒实令兹邑……十月既工告讫,乡人薛诲等请记于予。”

嘉靖己亥(1539)年,沈县令亲赴圣井岗祈祷神灵施降甘霖,三祷三应。“是岁乃有秋,民不告病。”为报答神灵,官府出面,百姓参与,对九龙圣母神祠进行修建。这次修建,因有官府的参加,规模大多了,时间也快多了,“十月既工告讫,乡人薛诲等请记于予。”  

近二十年过去了,又一次对神祠和左右厢房进行修建。据万历版《邯郸县志》44、45页记载:“嘉靖三十五年庙坏,邑人张成名率众重修,仍建左右翼室。以二月二日定为香火之期。”

嘉靖三十五年,乃1556年,农历丙辰年。

此次文中出现了“仍建左右翼室”的字样,据此可以推断出个大概:前次(1539)年的修建,除对原来的九龙圣母庙殿、神像翻修、重塑外,又在庙殿的北边增建了一座三霄殿(也称后大殿),殿里供奉着云霄、琼霄和碧霄三位女神(俗称三家奶奶 ),并在前大殿新建了左右翼室。

明朝年间的志书、碑文,未见有戏楼的记载。

 

二、清朝和民国时期的碑文、志书也不见有戏楼记载

 

竖立在三霄殿前靠近东边的那块上部短缺的石碑,是温毓泰撰文的《乙元君庙碑记》 ,碑上的文字早已模糊难辨。

碑文里记载了几次庙、殿的修建:

“土人异之,爰砌为井、建庙于上。遇旱取水祷雨,雨即降。乃缘其井之神而倂神其冈,        

圣井岗云。”这可能就是1315年董社长辈建立的龙神庙。

“□是庙之中止。        

 □既复于殿后建宫供奉。

 □山□鹊山三圣母前殿两徬各配殿一用供。”

这里是个略述,可能指的就是1446、1492、1539、1557年等先后建的九龙圣母神祠、大殿前的左右翼室、三霄殿,以及三圣母殿西侧的眼光殿、殿东侧的送子殿。

“ □光诸神尊像前,此皆修累事非□焕然。荒歉以来,渐就倾圮。康熙丙辰前邑令熊公讳纶者,       

 □验躬诣谢神。覩后殿颓敝、风雨难支,捐□侣衆,特命善人张乐心等督工整饬。盖在丁巳六        

 □也。善人刘加良等复接踵开拓土宇,增建东西廊庑以奉。      

 君文扵后殿之徬别建二殿,以妥前二配殿之神,留前二殿以为供奉龙神之地。”

这里指的是丁巳年(1677)在三圣母殿前建盖的“东西廊庑”,即现在所看到的十殿闫君殿。也就是作者所说的“乙元君” (“乙”前可能还另有他字);“□光诸神尊像前” ,李绍健老师猜测“□光” 极有可能是“眼光”。

“惟前两配殿暨山门围垣未加脩理,复于丙寅九月后先嗣绩克竣……   

是役也,始于丙辰,终于丁卯,合衆善之心力,聚多方之财复,□司出司入,共劾勤劳而奔驰。募        

□不懈,善人刘加良尤足多马,功成,刻石纪勒布施姓名,是亦不没人善之意也夫。

二十六年岁次丁卯孟夏之吉。”

碑文中记载了此次修建的几个时间:康熙丙辰年(1676),开始修建;丙寅年(1686),“前两配殿暨山门围垣……先嗣绩克竣”;丁卯年(1687),整个建盖工程完毕。

“二十六年岁次丁卯孟夏”: 1687年夏季的第一个月,即农历四月。

雍正版《邯郸县志》202页记载:“温毓泰,字虞南。有异才,工诗词,为文不拘绳墨(注1)滔滔莽莽成一家言。丙午丁未科,以论策取士。公论体宏博,所对策尤通达治体(注2)有经济略。遂连掇高第,授江西吉水令。断讼如神,豪强屏迹。丁内艰,再补浙江嵊县。因吉水事诖误回籍。士民昔之。”

(注1)绳墨:木工打直线的墨线,比喻规矩或法度。

(注2)治体:治国的根本。

可能是因为作者“因吉水事诖误回籍”,这篇碑文竟没有收入《邯郸县志》 。

碑文里对整个圣井岗的祠殿、庙房建筑几乎全有记载,连配殿、东西廊庑、山门围垣也有记载,但却未见提及“戏楼”一字。

乾隆版的《邯郸县志》60页,对以往圣井岗的修建作了概括性的总结“圣井,在城西北二十里。元仁宗延佑二年,乡人董社长辈建龙王庙,井居庙中神像前,遇岁旱,于此取水祈祷屡有征验。正统己巳、弘治壬子、嘉靖己亥、丙辰俱经重修,并建左右翼室,以二月二日为香火之期。”

这里,也未见有戏楼的记载。

光绪版的《邯郸县志》也未见有戏楼的记载。

有关神像庙宇修建记载的,还有一块宣统元年(1909,己酉),邑增生刘进德撰文、邑庠生梁广鉴书丹的《重修圣井岗神像庙宇碑记》 。文里没有提及戏楼一事。

民国年间两个版的《邯郸县志》,有关圣井岗方面的资料,除对前边的《邯郸县志》重复记载外,并没有新的记载。自然也就没有戏楼的记载。

碑文、志书均没有发现戏楼建筑年代的记载。

 

笔者曾数次试图从多方面想进行探讨,考证戏楼的建筑年代,但都不是唯一的;也曾萌生过对未曾改动的戏楼南墙蓝砖进行鉴定,但需寻访那方面的专家,况且亦不一定准确。

难道戏楼建筑年代就成了悬案不成?

一次偶然的机会,使笔者久皱的眉头得到了舒展。

又是一番忙碌,终于揭开了圣井岗戏楼建盖时间之谜。

 

三、野史传说中关于戏楼的拜访

 

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被吊死。直路不通,可以绕弯路;正史查找不到,可以拜访野史;纵使满是荆棘,也要开辟出一条路来。既然碑文、志书无有戏楼的记载,何不离开直路,从其它地方寻求蛛丝马迹?经过多次探索,终于从清朝光绪版《邯郸县志》19页的 “上谕”里,找到了解开这个悬案的“锁钥”:

“同治六年奉  上谕”里有“至庙宇历久失修,著刘长佑饬该管道府前往查勘,筹款修整”谕旨,“筹款”多少,文里没说,我们可从《邯郸县圣井岗龙神灵应碑记》里找到:“穆宗皇帝命礼部尚书万公青藜至邯郸请铁牌,得雨。铸金牌还之,现存邑库,并发帑银三千两。敕修庙宇”。

帑,tǎng《现代汉语词典》1329页解释是:“国库里的钱财;公款。”   

碑文中有“并发帑银三千两。敕修庙宇,列入祀典”。所发的银两都用到什么地方了?

前邯郸县文化馆馆馆长梁春堂在他撰写的《回忆录》70、71页《一趟银与三趟银》里写道:“据传说修建黄粱梦吕仙祠皇上拨了一趟银子(1500两),修建圣井岗庙宇皇上拨了三趟银子(修庙宇用了一趟、修戏楼用了一趟、修薛庄村西所谓九孔桥也用了一趟银子),从工程质量上对比差距很大,所谓九孔桥是用几个石磙子堆积起来的,从圣井岗这项工程质量来看,当时主办人贪污很多。据说在清朝光绪出巡回京,路过邯郸要到圣井岗九龙圣母庙来看看,当时县官阻驾不让来,说是县城往西全是山路,不好走,经常靠人抬,或骑马,乘车之人就吓得不敢来了。不难看出当时封建帝王的娇气多大,另外也可以看出当时做贼心虚的丑态。但相比之下,亦看黄粱梦吕仙祠的工程,比圣井岗花钱不多,建造的规模大、质量高。当时主办这个工程的人被敬仰成神,在原三角楼北墙上悬挂着他的神像。受人尊重,这件事情所以能世代流传下来,充分表达了群众爱憎分明的心情。大概也许是这个缘故,竟然有人把‘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作为自己一生的行动指南。”

由于民间口耳言传,将“帑银三千两” 误传为“三趟银”。 

清朝光绪出巡回京,是1901年的事。

从上引志书、碑文、野史综合推断,戏楼的建盖当在“同治六年(1867)”以后、“清朝光绪出巡回京(1901年)”以前这段时间里。

那么,最短的时间又在哪个年代段呢?

笔者再次专门拜访了86岁的张花身(去年,曾因刘进德之事,专门拜访过张花身),提及圣井岗戏楼修建的年代,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大概120来年。”接着说道:“要是我大哥还在的话,他对于这件事很清楚。他给我说过,修建圣井岗戏楼所用的那四根石柱,是从唐山拉回来的。因为路程远,所派的赶车的,都是选了又选,在附近村子里技术最高的才选派去。咱村梁姓老笙先生派的是他家的长工赶着使惯了的牲口、车辆去的。”

这里涉及到两位人物 — 梁姓笙先生和他家的那位长工。

笙先生是才提及不久的梁春堂的亲生父亲。梁春堂在他的《回忆录》2~6页《我的出身》记到:“我出生在我村一个较大的地主家庭(类似户有八九家),我父亲是清邑庠生(即秀才),名讳梁广镛。我小时候(15岁前)家有土地124亩(号称一顷二),还都是我村南面土质较好的地,而且是村边近地。我村东、西边、外围都是土质瘠薄的砂礓、煤土地。我兄弟五个,我排行五;姊妹九个,我仍是最小。当时喂有三条骡子,一辆小柏车,四头转轴车,载重不到千斤……雇佣着两个长工,一个做饭的。到农忙时(特别是夏季锄小苗),还用临时短工……

我十二岁时,父亲七十岁。我父亲是‘七七事变’后第二年死的,享年72岁……

我父亲为人处事,年老人给我介绍说他有才、有胆、能说、好管闲事……他在群众中很有威望……字笙简,人常称呼他‘笙先生’。

笙先生哪年出生,作者文中没写,但写了去世之年及年龄:“‘七七事变’后第二年死的,享年72岁” 。“七七事变”发生在1937年,第二年即是1938年,“享年72岁”,农村的习惯计算年龄方法是用“虚岁”,实则是71周岁。出生年代当是1867年,现在应是147周岁。按照农村的传统观点,一个人主事当家(特别是大户之家)一般在25岁以上,也即1892年以后。

至于那位长工,因时间较长,年长的都已先后故去,他的姓名再也无人知晓。

早听圣井岗周边村庄的许多人说过,在五个村子中,各个村的份股不是一样的,南高峝村最大,占总数的二分之一;薛庄村为次,占剩下四个村子的二分之一,亦即总数的四分之一;其他三个村庄(康河、郭河、肖河)合起来才是总数的四分之一。这次去唐山拉石柱人员的派遣,和以往一样,也是按这个定规选派的。经多方打听,终于断断续续地寻访到了当年去唐山拉石柱的另三位老前辈的名讳、住址(梁广恩,南高峝村人;尹老贵,薛庄村人;张德修,康河村人),人员的遴选,正好符合传统的定规。笔者特意专程寻访了他们的后人。

梁广恩,南高峝村人。是笔者曾祖父梁广鉴的亲二弟,他的孙子梁清如(1928年生)还健在。当笔者前去拜访他老人家时,他说:“祖父去世那年,我刚好8岁。享年也就是60左右吧。”依此推算,现在该是140左右,出生年代当是1874年前后。

尹老贵(当时人称“尹大个”,意味很有力气)出身于铁匠世家,薛庄村人。根据圣井岗文保组成员薛占来提供的线索,笔者专程赶到邯武路北、旅游路西修理摩托门市,找到了尹铁匠的后辈尹利东,简单地讲明了找他的原因。尹利东今年 27岁,他说:“他老人家的儿子叫尹天富,和我的爷爷尹志海是堂叔伯。尹天富的闺女从1982年就移住到了郭河女儿薛芳芹家,家里的事情一定给她提起过,可去那里问一问。”

根据尹利东提供的线索,立即赶到圣井岗路口电器修理门市,找到了薛芳芹的儿子张志刚,他说此事不很清楚,待母亲回来后问一下。后来又去了多次,才见到薛芳芹的面。她今年66岁,母亲是88岁去世的,活到现在该是93岁了,上边有两个姐姐,相隔都是3岁,大大姨应是99岁。姥爷(尹天富)也就是120岁吧,姥爷的父亲(尹老贵)该是140岁吧。

张德修,康河村人。根据圣井岗文保组成员张培彬提供的线索,笔者专程赶到康河村,先拜访了张敬付,他说自己78岁,属牛的。老人家简单地述说了一些张德修兄弟三个之间的闲事,特别是去唐山拉石柱的轶事。

辞别了张敬付,又访到了张德修的孙子张文苓。他和张敬付同岁,他说,他的爷爷十多岁就学赶车,在户村葛家当长工,去唐山拉石柱用的是葛家的牲口和车。爷爷岁数多大,已记不清了。只知道爷爷下边还有一个老姑、二爷、三爷,三爷是64年去世的,那年刚好74岁,活到现在也就是124岁。爷爷和三爷相隔十四五岁,活到现在大概也就是一百三十八九岁吧。

从上面几位拉石柱先辈的年龄来看,若活到现在最小的是一百三十八九岁,最大的也不过140岁。20左右正是赶车的最佳年龄段。据此,可以推算出去唐山拉石柱的大致时间,应在1894年前后。

在访寻的过程中,笔者听他们讲述了从先辈口里传留的拉石柱时内容大致相同的轶闻。

四位(包括笙先生家那位长工)接到派遣后,聚到一起认认真真地计算了去唐山的路程、往返的时间,结合各自的牲口具体情况,精确地算出了应装带多少草料。

在唐山把石柱装上车后,便顺着唐山 — 天津 — 保定 — 石门 — 邢台 — 临洺关的路线向邯郸返回,当走到洺河北岸的河北铺时,突遇暴雨降临,洺河河水骤长。负责拉运石柱的主事人见状,顿吃一惊,若待河水退落后再走,一是牲口草料不够,来时都是按葫芦抠籽装带的草料,一顿也没有多带;更重要的是,施工那里急等着用,片刻耽误不得。

主事人虽惊,但并不慌乱,让四辆车一字在河岸排开,在河岸上燃了一大堆锡箔,口里念念祷祷,无非是说这是为修建九龙圣母神庙戏楼拉的石柱,家里急等着用,祈求神灵保佑之类话语。祈祷完毕,赶车的站立在车辕上,手中的鞭子在空中一挥,一声吆喝“驾!”,三辆拉车的骡子如飞一样向河中心驰去。尹铁匠那辆车的车轴却突然断了,车上的石柱倾向一边,尹铁匠急忙跳下车来,双手托住石柱,摆放正当。唯恐石柱再次倾斜,就一边托着石柱,一边高声吆喝着骡子,那骡子懂话似的急向前驶去。眨眼工夫,四辆车几乎同时赶到了河对岸,骡子身上竟没有一点儿水滴,尹铁匠也像没事人似的。

在四辆车准备过河之时,河岸上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看到这匪夷所思的惊险一幕,莫不惊恐万分。

隔了几天,笔者又去圣井岗,薛占来又透漏了一个重要消息,他说,尹利东在为他婶婶(薛姓之女)的亲生父亲坟前竖碑时,在祖坟上的一块石碑上,看到有带头修建圣井岗的文字。

笔者听到后,又急忙赶到尹利东那里,访问石碑一事,他马上收拾了一下手中的活计,和笔者一起来到那座坟前,由于时间较久,加之自然、人为的损坏,许多地方已模糊不清。在往回赶的路上,他向笔者介绍了这座祖坟的现在后辈人。

回家后,笔者把这一发现用手机向李绍健老师作了汇报,李老师嘱托尽量地把碑文的内容搞清楚。笔者旋即向李发勇老师发去短信,再次邀请同去把那块石碑捶拓一下。发勇老师爽快地答应了,年前已没有日子了,把时间定在正月初六日(上班前的最后一天)。

按照一般礼节,去他人的祖坟上捶拓碑文,必须得征得人家的同意。笔者又专程赶到薛庄村,七寻八访,多人打听,终于找到了这座坟墓现在的当家人薛占鸿(80岁)。把来意说明后,他立即表态:全力支持,随时等候。并有点儿遗憾地说道:“由于多种原因,碑面有些地方遭到了严重地损坏,碑体下端也被截去一段,再已无法弄清整篇碑文了。”

2015年2月24日(正月初六),正是大家忙于走亲串友之时,多年来从没有正正经经过过春节的笔者,特意邀请李发勇老师来到了薛庄村,对薛氏祖坟石碑进行捶拓。一起前来的,有事前约好的薛占鸿、尹利东,另有一位闻讯特意赶来的薛万成(66岁)。

因天阴湿气太重,一连捶拓了两次,才算满意。

大家分三次在石碑前合了影,作为一个见证和纪念。

一直忙到12点左右,才把拓纸小心地折收起来。

笔者说请大家一起去家里吃点饭,薛庄的几位“地主”笑着谢绝了。

笔者又和李发勇老师折道圣井岗,拍照了几幅照片,时间已是1点多了。笔者提起请李发勇老师去家里吃饭时,他这才说出内侄们今天要到自己家里拜年,是趁着他们尚未到来这段时间,抓紧赶来的。现在必须得赶紧回去,和内侄们见个面,不能再耽搁了。

午后,笔者将拓纸放到床铺上,一字一字地辨识、抄写到本子上,有的地方因为损毁严重,已无法识别,则要反复思虑多次,才能确定下来。现将其抄录于下:

公行一,字照离。于道光年生,光绪年卒,寿终七十三岁矣。身□□中(或申)弱冠(1)游庠(2),视取青衿(3)若草芥(4)。然不幸先人早逝,家务纷纭(5)。不得已而废□ (或之)处于乡镇官私交迫,而公则从容布置,亿则屡中(6)。以故(7),圣井龙神祠命修庙祭祀,董事先生共推公为总理经劳事务。不能详述,略举端委(8)考(9) 邑庠生  讳   继明    薛公

皇清显

                妣       待赠孺人   石、李    太君

 

男 景韶、苞     孙 廷赞、纯

光  绪  三  十  四  年        菊月(10) 十  五  日      

对于其中较难理解的词语,经从网上寻查,现将解释写在下边。

(1)弱 古代男子二十岁行成年加冠之礼,因未及壮年,故称弱冠。后因称男子成年

(2)游庠:就读于府或州县的学宫。庠,原是周代的乡学,后泛称学校。

(3)青衿:是周代学子的服装,这里作为贤士的代称。古指读书人。

(4)视若草芥:看的像小草一样。比喻极其轻视,根本不放在眼里。芥:小草。草芥:比喻最轻微的、无价值的东西。

(5)纷纭:(言论、事情等)多而杂乱

(6)亿则屡中:亿:通;中:正中。料事总是能与实际相符。

(7)以故:因为这个缘故。即因此所以

(8)端委 1. 古代礼服。

(9)皇清显考:皇清,是死者的所属朝代。显考,对逝世的父亲的美称。显妣,对亡母的美称。

(经李健雄老师斧正修改。)

(10)菊月 1.农历九月是菊花开放的时期,因称九月为“菊月”

立碑时间是光绪三十四年,即公元1908年,碑文的主人翁薛公名讳继明,享寿七十三岁。从不甚齐全的简介来看,薛公定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依据一般情况,立碑大都在埋葬逝者的同时,薛公当生于1835年。

由于碑体下端曾被截去一段,碑文中的“圣井龙神祠” 下的关键词语却难

于知晓,但从“命修庙祭祀,董事先生共推公为总理经劳事务”之语,推知此时老前辈的年龄应在60岁左右吧,即公元1894年前后,亦即修建戏楼的时间。

综合上述几种分析、推算,修建戏楼的大致时间,应在1894年前后。这个时间,既符合上段推测 “‘同治九年(1870年)’以后、‘清朝光绪出巡回京(1901年)’以前这段时间里”,又符合张花身所说的“大概120来年”。

 

四、戏楼留给后人的思索

 

距离现在修建时间不长、具有“独特的建筑风格,全国罕见,在河北省是独一无二的”圣井岗戏楼为何不见载于石碑、志书?

分析起来,其中主要的原因正如梁春堂《回忆录》里所写:“从圣井岗这项工程质量来看,当时主办人贪污很多。”即是说皇银绝大部分部落入贪官腰包。

不论是《邯郸县圣井岗龙神灵应碑记》所载“帑银三千两”,还是民间误传的“三趟银”, 对外宣称在修戏楼、修庙宇、修薛庄村西所谓九孔桥时各用去了三分之一。“所谓九孔桥是用几个石磙子堆积起来的”花不了多少费用,这里的一千两帑银基本全部落入了贪官的腰包。

至于修庙宇,宣统元年(1909)的《重修圣井岗神像庙宇碑文》记到他们那次修庙的时间、花费:“自三月二十五日动工,至四月十二日告竣,共度支京钱二百三十二千文。而庙宇神像大壮观瞻”从侧面可以看出,前次修庙宇的一千两帑银又有很大一部分落入了贪官的腰包。

也可能为了应付社会舆论,在前两项工程贪足之后,不得不在修建戏楼上做点儿表面文章,掩饰一下贪官的嘴脸。这才狠下心来,修建了具有“独特的建筑风格,全国罕见,在河北省是独一无二的”圣井岗戏楼。修戏楼用了多少,落入贪官的腰包又是多少,只有留待建筑学家去寻找答案了。

为了掩盖自己的贪污罪行,那些当权者一方面煞费苦心地搜罗模棱的词语欺蒙上面。诸如薛庄村西输鼋河上那座用几个磙子堆积起来的所谓“九孔桥”,外加词语“十八盘”。乍一听起来,工程量确实很大。经过实地考问,这“十八盘”就是在九个桥墩上,各放上去两个磨盘。

另一方面,故意托耗时间,以时间长、难度大来欺蒙上面。修薛庄村西所谓九孔桥、修庙宇、修戏楼,三项工程拖拖拉拉地持续了近三十年。从同治六年(1867)一直到1894年,才以戏楼的建成而告一段落。

因为贪污太多,不敢载入碑文、志书。所以除在民间和野史言传外,再也不见任何碑文、志书记载。

前面的考证,只是自己的主观臆见,只能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恳望热衷于此行的同仁们,把您那真知灼见不吝相赐。

 

为了对中国戏楼有个大致的了解,现将从网上查检的《中国戏楼建筑简史与特征分析》,摘要抄录于下,以期互相印证:

4、中国式戏楼的形成 — 金、元时期……

5、神庙戏台虽定型于金、元,但真正把它发扬光大的是明、清时期。这时候,戏台开始纳入神庙的整体结构,成为神庙建筑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戏台上建立固定隔扇式木墙,把前后台正式分开。明后期到清代,以前那种单座戏台建筑形制又发展出多种样式……

8、戏楼,又叫戏台,是供演戏使用的建筑……戏楼就是中国人的剧场……

在中国,北是正位,南为下位。戏楼的建筑都是避开正位而建造,大多坐南朝北,或东西向,面对主体建筑。由于建造年代和地形等因素,在处理方式上也有不同。

2014年12月30日

后  记:

薛庄村西输鼋河上的“九孔桥”,位于薛庄村西输鼋河上,故址在薛庄村西头,基督教堂(原来的薛庄小学)的西边。

据说,那里原先曾竖有一块关于“九孔桥”的石碑。

几年前,笔者和笔者的多年搭档、拓碑行家李发勇先生,专程赶到那里,希冀把那块石碑捶拓、录写下来。

来到那里四处寻觅,一点儿踪影也没有。经向多位村民打听,都说早已深埋到地下,具体位置不详。谈及碑上的文字,竟没一人知晓。

叹惋之后,只得无功而返……

 

2020/10/18

  2022年6月13日星期一再次修改

链接;http://www.handanwenhua.net/lishi/2022-08-18/6155.html

凡注明来源邯郸文化网的文章,属邯郸文化网原创

请尊重作者,转载注明作者、文章出处

 

 

 

(更多好文 请加小编微信h3115855)

 

关于网站  |  触屏版  |  网页版

劳务派遣经营许可证编号:1*0*082021008
人力资源服务许可证编号:1*0*082021003
冀ICP备18017602号-1
冀公网安备 13040302001124号
客服电话:0310-3115600
Powered by {$sitename}
首页 刷新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