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百家北墓地位于河北省邯郸市后百家村北,属于百家村墓群。百家村墓群位于邯郸市西环内,沁河北岸一带,地形为丘陵向平原过渡地带,原地表有14座战汉时期封土墓。1957年至1959年,北京大学历史系、河北省文化局等单位清理一批战汉墓葬,其中尤以战国时期M3、M57规模大,等级高,出土文物丰富,令人瞩目,百家村墓群成为战国时期赵文化的代表性遗存。
后百家北墓地位置图
2021年为配合基建,经国家文物局批准,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与邯郸市文物保护研究所组成联合考古队,对项目占地范围内涉及的墓葬进行了全面发掘。至2021年底,共计清理战国至明清时期墓葬463座、车(马)坑2座,出土文物达2400余件,获得大量珍贵考古资料,这批文物遗存见证了邯郸城两千五百年的发展兴衰。
本次发掘战国时期墓葬219座,墓葬延续时间长,时代从战国早期延续到战国晚期,墓葬等级从贵族到平民,是研究战国赵都邯郸墓葬演进序列和等级制度的极佳材料。战国墓葬均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以南北向为主,东西向次之,以双墓并穴排列为主要形式,或为夫妻异穴合葬。
以葬具形式大体可分为木椁木棺墓、单棺墓和无棺墓三类,少量墓葬有椁外积石现象,或为北方文化因素。随葬陶器多置于棺外或壁龛内,多为一套仿铜陶礼器,主要有鼎、盖豆、壶、盘、球腹豆、高柄豆、鸟柱盘、筒形器,少数墓葬随葬舟、鉴、匜、魁和彩绘鸟尊等。陶器多饰暗纹,有少量彩绘,其中以彩绘陶鸟尊最富特征,与太原金胜墓的青铜鸟尊,同出一源,体现赵文化的特征。
甘丹下库铭文戈(战国)、甘丹下库铭文㦸(战国)
部分墓葬随葬青铜兵器,有剑、戈、㦸、铍、镞等,青铜车马器有车軎、马镳、马衔、游环、铃铛等,青铜容器主要有铜盆,另外出土有丰富的铜带钩,多有错金、错银、镶嵌绿松石等装饰手法。石玉器有玛瑙环、水晶环、玉覆面、玉玦、石圭等。M402出土的铜戈、㦸、车軎上都有“甘丹下库”的铭文,实证邯郸之名的久远不变。
M186(战国)
M248(战国)
出土战国时期遗物龙形玉、水晶环
出土战国时期遗物铜剑、车軎
位于发掘区中部的M186是此次发掘中战国时期规模最大、等级最高的墓葬。M186为南北向土坑竖穴墓,有棺椁,开口南北长4.8米,东西长4米,墓壁斜收,呈斗形,曾遭盗扰。出土陶器有5鼎、4壶、4盖豆、8高柄豆、2鉴等,器表上多有彩绘,铜器有车軎、马镳,玉石器有玛瑙环、水晶、玉环等。
CMK1(战国)
CMK1出土青铜器(战国)
M186西侧有1号车马坑(CMK1),南北向长方形,开口南北长5.7米,东西长3.25米,底部有生土二层台。坑内有两马一车,马南车北,马头在南,面皆向东。车厢置于坑底中北部,箱体散乱,或经拆解,一车轮置于西南部。坑底中部偏北有铜鼎3件,铜鉴、铜匜各1件,车轮上方有一碎铜鼎。车厢附近有18件盖弓帽、2件三通管,说明车顶有伞状盖。车马坑中发现成组青铜礼器是十分罕见的发现。出土的铜鉴与铜洗经过X光扫描,发现内壁有刻纹,题材为射礼图,是邯郸地区首次发现此类题材的刻纹。
CK1(战国)
M186东南有一车坑(CK1),东西向长方形,车衡在南,车厢在北。两轮拆卸,置于车辕两侧。车厢仅余底部,可见车轴。两坑皆不见青铜车饰,而M186可见铜车軎、马衔、马镳,周边再无同期大墓,皆向M186靠拢,因此,这两个坑应属于M186的陪葬坑,体现了赵国贵族的墓葬制度。
两汉至曹魏时期墓葬也是后百家北墓地重要的收获。这一时期的墓葬数量较多,墓葬形制演进显著。西汉早期流行土坑竖穴墓,西汉中期开始流行砖椁墓,西汉晚期开始出现小砖室墓,用楔形砖发券顶,东汉早期出现同穴并室合葬墓,并开始流行斜坡墓道,东汉中期流行前后双室墓,东汉晚期至曹魏出现多室墓,并出现带斜坡墓道的土洞墓,曹魏至西晋出现纵长方形单室墓。随葬器物随时代变化。
M189出土陶器组合(汉代)
出土汉代遗物绿釉壶、铭文铜镜、石灯
西汉早期流行实用器,以罐、壶为主,多素面无装饰,西汉中期仍以罐、壶为主,开始出现彩绘陶器,西汉晚期至东汉早期出现仓、井、灶等生活明器,流行多种釉陶,东汉中期开始出现圆案、方案、耳杯、方奁等模型器,东汉晚期至曹魏,陶器变化不大,流行石灯。墓葬中出土的铜器主要有盆、镜、灯、带钩、铃、璜形器等,其中铜镜出土数量众多,有大量的铭文镜。墓葬中多有动物骨骼随葬,以猪、鸡最为常见,部分墓葬随葬整羊,体现不同的生活饮食习惯,说明汉代城市人群结构的复杂化。
唐代遗物
出土唐代遗物执壶、瑞兽葡萄纹铜镜、胡人俑
后百家北墓地发现隋唐时期墓葬31座,集中分布于发掘区西北部,呈多排分布,有家族墓地的特征。墓葬形制主要有带墓道砖室墓和土洞墓两种。砖室墓墓道位于墓室南端,作斜坡或者台阶式,墓道连接甬道,墓道与甬道间有砖砌封门,墓室作圆角方形,或者近圆形,墓室有棺床,部分墓室带小耳室,耳室内有人骨架,年龄在17~20岁之间,部分男女合葬,应为陪葬或者附葬性质。M460出土石墓盖一方,作盝形,志盖正面有栏格,双阴线篆书“王君墓志”,四刹线刻四神。砖室墓多被破坏,出土遗物较少,陶器多破碎,正在拼对修复中,其他遗物有铜镜、陶俑等。陶俑可见文官俑、胡人俑等。土洞墓皆带竖井式墓道,墓道位于墓室南端,墓室底面为近长圆形,有单人葬也有合葬,合葬有附葬现象。M164出土砖墓志盖一盒,墓志上墨书“李府君夫人吕氏附先冢以为念”,余字不可辨识。土洞墓多数保存较好,随葬品有泥质红陶罐、灰陶罐、红陶碗、红陶瓶、白釉瓷盏、白釉执壶、黄釉执壶、白釉瓷碗、黄釉瓷瓦、铜镜、铁剪刀、铁犁,装饰品有铜蹀躞带饰、铜钗、铜簪和骨栉等。此次发现的隋唐墓葬数量多,排列有序,墓葬形制有明显的演进,对于研究邯郸城隋唐时期的丧葬习俗和物质文化有重要意义。另外后百家北墓地还有少量明清墓葬发现。
本次发掘中,对车马坑等重要遗迹及时搭建临时保护棚进行清理,对彩绘文物及时进行色彩加固,对脆弱文物进行清理加固,取得良好效果。邀请辽宁大学陈山教授团队对人骨进行现场鉴定,并提取大量检测标本,通过进一步科学检测深化对墓地的认识。
邯郸作为战国时期赵国都城和汉代“五都”之一,有漫长的建城史,拥有璀璨的文化遗存,后百家北墓地各时期墓葬见证了邯郸城的繁荣和发展历程。后百家村东距邯郸大北城仅2.3公里,与邻近的林村墓群等区域共同构成赵都邯郸故城外的集中墓葬区。本次发掘是邯郸历年来最大规模的考古发掘工作,被评为2021年河北考古六大新发现之一。
(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 魏曙光 张鹏 张亮 邯郸市文物保护研究所 李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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