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时黄河在大名的危害与治理
贾志钧 整理
东汉永平十三年（公元70年）前，黄河在大名境内流经数百年。经王景治理，黄河自濮阳东去，大名县人民始摆脱黄河之害。宋庆历八年（公元1048年）黄河自商胡埽决口（今濮阳东北），又第二次流经大名。历时八十年后于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杜充决，黄河由泗入淮，从此黄河改北流为东流，不再流经大名。
黄河二次流经大名及其前后，在大名境内数十次决口及改道。水灾之苦和劳役之艰辛，为大名人民带来了双重灾难。
一、黄河水灾
黄河水灾频发，民不聊生，现记述部分灾害如下：
乾德四年（公元966年）东阿县河溢，损民田；观城县河决，坏居民庐舍，注大名。
淳化三年（公元992年）十月，澶州河决，水西北流入御河（今卫河）浸大名府城（今大街、双台一带老府城）。
大中祥符四年（公元1011年）八月，黄河决于通利军，大名御河溢，两水合流坏府城、淹农田、人多溺死。
庆历八年（公元1048年）河决商胡埽，黄河改道经大名向北，洪水遍地灾情重。
皇佑元年（公元1049年）二月，黄御二河决。
嘉佑二年（公元1057年）六月，诸路江河溢决，河北尤甚，民多流亡。
嘉佑五年（公元1060年），河决第六埽。
嘉佑七年（公元1062年）七月，河决大名第五埽。
嘉佑八年（公元1063年），河决第六埽，泛大名、恩、德、沧、永、静等州。
熙宁四年（公元1071年）七月，大名新堤第四、五埽决，漂溺馆陶、永济、清阳以北。
熙宁五年（公元1072年）六月，河溢北京（大名）、夏津。
熙宁七年（公元 1074年）秋，河溢坏民田多者60村、17000户，少者9村4600户。
元丰四年（公元1081年），河出大吴，一向下冲入界河。
元丰七年（公元1084年）七月河溢，元城埽决，河水暴至入府城，坏房屋，数十万人呼叫求救。
元丰八年（公元1085年）十月，又决大名小漳口，河北诸郡皆被水灾。
元佑五年（公元1090年）五月，河暴涨始由北京（大名）南沙堤第七铺决口，水出于第三、四铺并清丰口，一并东流故道。
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六月，河又决入北流，漂人民，坏房屋。
大观元年（公元1107年）夏，河北、京西河溢，漂溺民户。
二、治河措施
为治理黄河减少水患，宋朝采取的主要措施有以下几点：
1、建组织：太祖于乾德五年（公元967年）下诏，命开封府、大名府及滑、濮、沧、德等十七州府长吏，兼本州府河堤使，配河堤判官一名。这是宋朝治理黄河之始。
2、督民植树：太祖规定沿黄、汴、清、御等河州县，除按旧制种桑枣外，官府督民种植榆树、柳树及土地所宜之树木。按每户人口定为五等：一等户年植树50株，每等递减10株，孤寡者免种。
3、摊派费用：除动用国库钱粮外，规定河北五百里内差夫（富户出钱免夫、穷户出夫修河），五百里外出钱雇夫及借常平仓司钱买梢草、斩伐榆树送至工地。
4、迁民避水：为减少灾民，将低洼处居民迁至高处安家落户。如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迁大名之朝城于杜婆村，废郓州之王桥渡、淄州之临河北，以避水患。
三、治黄争论焦点
导黄河东流与闭东北流，是宋朝在治理上的争论焦点。现将东流与北流简介如下：
自黄河二次入境以来多次改道，时而向东流时而向北流。宋庆历八年（公元1048年）河决商胡埽（今濮阳东北），至次年形成一新道。自今河南濮阳东北折西北、经内黄东，北流经河北大名西、南宫东，枣强、武邑西，献县东，至青县南由今南运河经天津市由海河入海，宋人称此道为北流。宋嘉佑五年（公元1060年）又在今大名西南东决东北，经今山东冠县、夏津，略循今马颊河至冀鲁交界处入海，时称此道为东流。
东流与北流的变化是：宋庆历八年（公元1048年）北流，宋嘉佑五年（公元1060年）东流，熙宁二年（公元1069年）东流，元丰四年（公元1081年）北流，绍圣元年（公元1094年）东流，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北流。北流时往往西决漫入漳河，东决时漫入永济渠（今卫河）。
四、议而不决民疾苦
宋朝为治理黄河虽提出了诸多措施，但在具体实施上却往往议而不决，长期争议给农民造成人为疾苦。主要表现在：
1、久拖不决：此类事例很多，不可赘述，仅举一例。如元丰八年（公元1085年）黄河在小漳口决堤，河北诸郡皆被水灾。宋朝君臣面对水灾一直争论到公元1090年，以权且罢修而告终。争论经过是：当年澶州知州王令图请求于孙村金堤归故道，本路转运史范子奇请求于大吴回河东流。元佑元年（公元1086年）11月，言臣至滑州决口视看后，请于南乐至大名埽开直河并签河分引水势入孙村口，以解北京（大名）向下水患。王令图对此议表示同意，于是减水之议复起。北京（大名）留守韩绛认为引河近府城，对府城安全不利反对此议。王令图又于元佑二年（公元1087年）二月重提前事，帝从之。三月王令图死，以王孝先代领其职，亦坚持前说。而机密院安焘深以东流为是。数十日间变议多次。是东流还是北流，孰是孰非一直争论到元佑五年（公元1090年）正月毫无结果。最后帝以去冬无雪天气干旱为由，权罢修河事而告终。
2、轻率行事：庆历八年（公元1048年）六月，河决商胡埽，决口广557步，水患河北。此次治理是宋朝轻率行事的最好例证。《宋史》卷九十一河渠志是这样记述的，至和二年（公元1055年）翰林学士欧阳修奏疏日：“朝廷欲俟秋兴大役，塞商胡开横陇，回大河於古道。夫动大众必顺天时，量人力谋於其始而审於其终，然后必行，计其所利者多乃无可悔。比年以来兴役动众、劳民费财，不精谋虑於厥初，轻信利害之偏说。举事之始既已苍皇，群议一摇寻复悔罢。不敢远引他事，且如河决商胡，时执政之臣不慎计虑，则谋修塞。配料梢芟1800万、动六路一百军州官吏，催驱急若星火。民庶愁苦盈於道涂，或物已输官，或人方在路，未及兴役寻又罢修。虚费民财为国敛怨，举事轻脱为害若斯。”
五、互相攻击掣肘于人
在宋朝掌管治河事是一肥差，可以混水摸鱼、中饱私囊。所以人人争管治河事，不能如愿则寻机攻击他人。此事很多，这里仅举一例。嘉佑元年（公元1056年）四月，堵商胡北流入六塔河，塞成之后因水势大当晚复决，溺兵夫不可胜计。帝命三司盐铁判官沈立视看，沈不问情由将修河官全部谪之。宦者刘恢又奏称此事说：“河口乃赵征村，於国姓御名有嫌（当时皇帝是仁宗赵祯），而大兴臿ⅹ不便”。结果御史吴中复、内侍邓守恭被下狱，同时劾都监张怀恩、中承李仲昌（管修河事）坐取河材为器，结果该二人分别被流放到潭州和英州，手下官员亦受殊连被谪。
六、治理实例
黄河第二次入境前至出境期间，大名县人民一直参与了治理工作。繁重的河役和频发的水灾导致人民离家外出流落它方，甚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当时是年年治理、岁岁遭灾，劳民伤财、无尺寸之功。现将较大治理活动简述如下：
1、天禧五年（公元1021年）秋，有关单位预调梢（山木、榆，柳）、芟（芦获）、薪柴、楗橛、竹、石、茭索等塞河之物数以万计，谓之春料。命沿河诸州派专吏会同河渠官吏，乘农闲之机率丁夫、水工收采树木，编竹纠芟为索，长十尺至百尺不等。选宽平之所为埽场，密布芟索、铺梢，梢芟相重，用土石压之，并以巨竹索横贯其中，谓之心索。这样可增加堤防强度。自孟州至大名沿黄河两岸修此堤防数处。
2、熙宁四年（公元1071年）七月，北京（大名）新第四、五埽决，内侍省副都知张茂视看后，提出实施计划。12月命河北转运司开修二股河上流，并修塞第五埽决口。熙宁五年二月动工，四月将二股河开挖深11尺、宽400尺，使水入于河，并修好决口。
3、熙宁六年（公元1073年）四月置疏浚六河司，十月外监丞王令图建议在大名修河，帝从之。乃命大名府界（黄）金堤范子渊及朱仲立专管其事。在大名第四、五埽等处开一条深八尺的直河，引水入二股河故道。同时又用“杷疏法”疏浚了二股河及清水镇河。所谓杷疏法就是用巨木长八尺、齿长二尺，状如耙状，上压大石，两旁系大绳，两端钉在大船上，相距80步，用绞车绞，往来疏泥沙。疏浚后凡退水处皆进行了堵塞。
4、元佑八年（公元1093年）十二月，监察御史郭知章在大名、澶州视看后上奏：“缘使事至河北自澶州入北京（大名）渡孙村口，见水趋东者，河甚阔而深。又自北京往洛州过杨家浅口，复渡见水之趋北者才十之二、三，然后知大河宜闭北行东。”对治理措施经多日争议后，采纳了太仆卿王宗望和监察御史郭知章等人的建议——闭北行东。此次工程浩大，动用河北五百里内民众，五百里外出钱雇夫及出钱买梢草、伐榆、柳送交治河现场。治理了自阚村下至栲栳堤八节河门，筑全堤七十里，黄河水不能北流而东还故道；又自阚村下至海口补筑新旧堤防、清挖河道之淤。清淤标准是，浅处盛夏涨水不至壅决。
6、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二月，河北、京东两路出动民夫三万余人（另有临时雇用者未计）治理黄河；六月河又决内黄口，改道北流。河事副转运司责成州、县军民共为救护。
主要参考书目：
1,《宋史》卷六十一·五行志；
2,《宋史》卷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
一九九三年元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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