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府古城胡氏“一门三杰”
日期:2021-07-06 10:43:14  点击:
来源:博客  作者:永年独孤求剑

广府古城胡氏“一门三杰” 

广府古城东门(摄于20160429)--邯郸文化网

广府古城东门(摄于20160429)

胡景桂所书的“养怡之福”匾额

胡景桂,直隶广平府永年县老城南仓门街人,清光绪九年(1883)二甲第二十三名进士。初任国史馆协修、会典馆详校官、授御史编修、擢监察御史;光绪十九年(1893)担任《广平府志》主笔,由于勘验准确、辞藻优美、门类齐全,被列为名志之一,直隶总督李鸿章亲自为之作序;光绪二十二年胡景桂弹劾袁世凯“尅扣军饷,诛戮无辜”,得罪袁世凯,埋下悲剧伏笔;光绪二十三年(1897)任宁夏知府,以治水有功擢宁夏道尹,升山东按察使、布政使,著有《使甘奏版》一卷、《西台谏草》一卷、《山左公版》一卷、《求是斋文稿》、《求是斋杂著》等文留世。身处清末,风雨飘摇,每当看到江河日下、列强跋扈,他痛心疾首、夜不成寐。他拥护康梁变法维新;山东布政功成而返,回京后受到慈禧太后的褒奖,提升为山西巡抚,赴任途中袁世凯及其同伙设计陷害他,假传诏书诈言其子在京乱宫已被惩处。本意以身许国,以天下为已任,竭尽全力为朝廷分忧,不想后院起火,儿子在京乱宫获罪朝廷,自己觉得再无颜见人,于赴任途中坠金而死。

民国时期民社党领袖胡海门老照片(源于李俊宇微信)

胡海门(1881-1948),名源汇,字海门,胡景桂之侄。早年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和日本裕仁天皇和冈村宁次是同学。在日期间追随孙中山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辛亥革命后1922年任财政部印刷局局长,之后参加反对袁世凯的窃国活动;1933年后任河北省政府委员、建设厅长等职,1935年6月去职;“七七事变”后,胡海门力主抗日,并以民主社会党常委的身份参加国民政府,成为政府要员。至今在广府古城还流传着“胡海门智救救广府”的故事。说的是1937年9月13日,日寇侵占广府城,为了使广府百姓免于战火,胡海门与其日籍妻子,赶至广府古城南门,用日语对强盗进行交涉,并出示与裕仁天皇合影照片,吓退了日本兵,保护了老百姓;1938年后胡海门因反对汪精卫曲线救国,不再参与政事,在北平隐居。1947年,胡海门以民社党领袖身份出任国民政府委员;1948年出席行宪国大后回北平不久去世,年仅68岁。

胡金铨导演在拍摄中

胡金铨(1931—1997),胡景桂之孙,祖籍永年,生于北京,1949年移居香港。曾任永华影业公司广告师、长城影业公司美工、美国广播公司制片人、编剧;1958年进邵氏公司当演员、编剧和助理导演;1963年与李翰祥合导《梁山伯与祝英台》获台湾金马奖;1964年独立执导《大地儿女》一举成名;此后执导了《大醉侠》、《龙门客栈》、《侠女》等新派武侠片,奠定在港台和东南亚大导演地位;1978年他被英国《国际电影指南》评为当年世界五大导演之一。1965年因《大地儿女》获第四届台湾金马奖最佳编剧奖。1987年他被时代周刊评为国际最出色50位电影导演之一,排名第27。1990年执导《笑傲江湖》被选送第三届香港电影博览会展映。胡金铨是世界公认的武侠电影大师之一,其风格与成就,至今无人匹敌。

胡金铨侄女胡维尧,原大陆教师,1974年移居香港,并在一所大学任教。下面为她在《香港文汇报》撰文——《我的大导演叔叔胡金铨》。

 

胡維堯:我的大導演叔叔胡金銓

少年来南

從北京到香港之前,胡維堯完全不知道還有個叔叔在香港。胡家是書香世家,也是北京的大家族。胡金銓的祖父胡景桂曾任清朝监察御史,父親胡源深與胡維堯的爺爺是親兄弟,少年時便留學日本,學的是煤礦專業。胡維堯管胡源深叫「十爺」,十爺經常在礦上工作,胡金銓也常跟著他在外跑來跑去,所以在胡維堯少時的回憶中,胡家位於北京板廠胡同的大宅中,很少見到這個叔叔的影子。

「後來日本侵華,日本人想找我爺爺幫忙做事,因為我爺爺是民主黨派的,民族意識很強,就不肯。但是因為他威望很高,所以日本人也不敢動他。十爺從小就去了日本,日文比中文還好,曾幫日本人做過事,解放後就被判成了所謂的漢奸,要被送去陜西勞改,於是,當時十爺就把叔叔送出去了。」胡維堯說。

1949年,胡金銓隻身來到了香港,由於當時的政治與歷史環境,與家裡徹底地失去了聯絡。「我們家裡面就像是一個近代史的縮影,家裡的幾個姑姑、叔叔都是參加革命的;爺爺不是國民黨,而是民主黨派;五叔、六叔都是地下工作者,三姑(胡金銓的姐姐)也是。文革中,他們也挨過批鬥,現在則都是離休的幹部。當時叔叔被送出去,因為十爺的緣故,家裡也不能聯絡他,因為可能對家中不好。」在當時還是小學生的胡維堯的腦海中,這個少年出走的叔叔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1974年胡維堯決定遷往香港,臨別前去拜訪三姑。三姑送她到車站時才悄悄對她說:聽說你叔叔在香港,如果你能找到他,就聯繫一下。言語之中,思念之情難以掩藏。直到此時,胡維堯才知道,自己即將前往的陌生地方,還有一個叔叔胡金銓在那。

來到香港後,通過作家司馬長風的幫忙,胡維堯終於找到了胡金銓,直到今天,她還記得當時與叔叔相約在尖沙咀海邊見面的場景。「遠遠我看著他的樣子,就認定那是叔叔,他的樣子和十爺一模一樣,頭大大的圓圓的,身材不高,壯壯的。」唯一的遺憾,是與叔叔各有各忙,在香港相聚的時間並不多。偶爾聚在一起,也從不說電影,只是談談家裡的事情。胡金銓十分想念家鄉,在《胡金銓隨筆》中,就刊印了他寫給侄女的一幅書法,上面正是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武俠與京劇

胡金銓被公認為十分風格化的武俠導演。他的影片裡有一種文人情懷,武打之外仍有中國式的「留白」,把空靈的禪意一絲一絲地滲進去。而從他設計的武打動作與配樂中,亦能看到中國傳統戲曲的影子。這些風格的形成,也許都與他成長的背景脫不了關係。

在胡維堯的記憶中,小時候逢年過節,或是有人大壽,家裡總會請來戲班子與名角唱上幾曲。當時的她雖然年幼,但從母親和哥哥的嘴裡聽到不少描繪,也能想像到全家老小趕著去看戲的熱鬧情景。特別是孩子們,更是興奮,那些伸長了脖子往戲台上瞅的孩子中,大概也有胡金銓一個。胡家在東安市場那邊的長安戲院中也常年有包廂,隨時能去看戲,家中不少人都是戲迷、票友,對戲曲,特別是京劇十分熟悉。

「家裡書也很多,也和許多名人來往,還珠樓主,還有梅蘭芳,好像都有來往。」胡維堯說:「舞台表演對我們這種家庭出身的人來說影響很大。

年少的胡金銓在耳濡目染下,是否已經在還珠樓主的故事中對武俠世界心嚮往之,又是否因為戲台上的咚咚鏘鏘與水袖連連而對京劇的美念念不忘,從而把這些年少的熏陶與印象都放進了自己的電影中,就不得而知了。

人生如白駒過隙,許多往事都已湮滅在斗轉星移中,北京的胡家老宅已經變成了某某部的辦公室,胡金銓曾經居住的小樓也早就被拆掉了。胡維堯一直遺憾在叔叔生前未能長聚,編輯出版他的文字成為了她心中「盡力能為叔叔所做的一點事情」。

從電影到生活

在胡維堯印象中,胡金銓是一個對文學、藝術、歷史都特別感興趣的人,生活中的他喜歡書法繪畫,十分博學。《胡金銓談電影》與《胡金銓隨筆》正正體現出他的生活觀察與美學趣味,也讓人看到他在拍攝之外的勤懇、嚴謹。

比如〈從拍古裝電影找資料談起〉一文中,就談到他怎樣為電影中的明朝背景做功課。看古代史官的記錄,再查現代史學家的作品,再看野史、筆記、小說,互相參證。為了考據明朝東廠「番子」的服裝,他專門去故宮查《出警圖》與《入蹕圖》,被容納了五百多人形象的大畫卷搞得頭暈腦脹。之後終於找到一張錦衣衛千戶的畫像,穿著紅底繡錦衣,配倭刀,描繪得十分詳細。可問題又來了,電影中若是錦衣衛腰裡掛著倭刀,雖然寫實卻一定會被觀眾罵……原來一部電影之後,要花費這麼驚人的力氣。比較起來,現在的許多古裝武俠片,從頭飾到衣服大多都是想當然的憑空創造,有多少導演還能像胡金銓一樣做如此詳細的考證? 

但記者最喜歡的還是《胡金銓隨筆》中的文章,這些文章文筆不華麗,也從來不「平地起波瀾」,慢慢讀來卻很有滋味。他會寫各種關於飲食的小文,談高Ⓢ勳與宮崎駿,說鴉片戰爭,也閒談諾貝爾獎。這些文字中的胡金銓讓人倍感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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