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必要把刘秉忠隐居紫金山和诸葛亮隐居襄阳古隆中做一比较。刘秉忠与诸葛亮有着相似的经历,都是先隐居后出仕,辅佐一位有作为的君主,成就了一番事业。而刘秉忠的某些实际历史贡献,是在诸葛亮之上的。诸葛亮辅佐刘备,先取荆州,再下西川,成为三国鼎立的一足。刘备、诸葛亮经营的地盘,只限于西南一隅,人口地域在三国中最小的,最后为曹魏所灭。按照诸葛亮在有名的隆中对的设想,先取荆州作为立足之地,再取西川,稳定后方,结好孙权,然后从宛、洛和秦川西路出兵北伐中原,统一全国。但是,这样的战略构想在实际中只成功了一半,另一半灭魏、吴统一全国的愿望没有实现。分析其中的原因,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出在他的隆中对构想本身的毛病。首先,诸葛亮想利用刘备“帝室之胄”的正统号召力出师北伐,预料会出现“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刘备的盛况。但是,这种盛况并没有出现。腐朽的东汉皇权在人民心目中已没有多大的号召力,或者说已经死了。黄巾起义喊出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就反映了人民群众的心声。诸葛亮六出祁山,后来姜维九伐中原,都没有成功,都没有出现中原百姓“箪食壶浆”欢迎王师的行动。诸葛亮最后积劳成疾,死于五丈原军中,埋葬在定军山。他的棺椁遥对中原,而中原始终也没有响起欢迎“帝室之胄”的号角。诸葛亮墓前,响起的只是魏军灭亡西蜀的胜利进军声。诸葛亮的隆中对在现实的政治形势估计上,是带有主观加过于乐观的成份的。曹操在中原“挟天子以令诸侯”,汉献帝都成了曹操手中的傀儡,象刘备这样的旁系帝胄,还能有多大的号召力呢?最为重要的,隆中对在战略攻击方向上分散力量,犯有大忌。毛泽东在读清姚鼎编的《古文辞类纂》所载宋苏洵《权书·项籍》时,对诸葛亮弃荆州就西蜀的评论作过批注,批注说:“其始于隆中对,千里之遥而二分兵力。其终则关羽、刘备、诸葛三分兵力,安得不败。“(《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毛泽东是具有无比丰富实践经验的伟大战略家,毛泽东的批评是能够击中隆中对的要害部位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就是诸葛亮、刘备面对的,是比他们更高明、更强有力的曹操,曹操推行的政策法令,比他们更有利于发展经济,消除分裂割据,实现全国统一。
因此,曹操的经济军事实力比西蜀强,地域比西蜀广,人才比西蜀多,虽然魏、蜀、吴三国都想统一天下,但曹操统一天下的实际条件要比吴、蜀现实的多,所以,诸葛亮、刘备经营的西蜀势不可挡地将以悲剧来终结。诸葛亮的战略构想虽然没有实现,但他的忠于职守的道德、人品,鞠躬尽瘁的敬业精神,却受到世人的尊崇和颂扬。这是完全应该的。东晋习凿齿把蜀汉推为正统,否定禅代曹魏政权的合法性,主要是出于政治因素的考虑。后来,这种史学观点在北方少数民族长期不断入主中原的情况下,不断有所加强,特别是经一些文学作品的艺术渲染,社会影响更大,成为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一种心理定式。诸葛亮被美化为智慧的化身,贤臣的楷模,以至出现不少带迷信怪异的色彩。鲁迅对这种现象颇为不满,他在(中国小说史略》一书中批评《三国演义》“状诸葛而近妖”。宋元时代沸沸扬扬的正统论似乎在刘秉忠心态上没有激起多大的波澜,他怀着平静的心情,从紫金山走向云中,又从云中走向了漠北,在为蒙古族大汗忽必烈效力的同时,他对诸葛亮的人品才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甚至还以诸葛亮作为自己追慕效法的榜样,他的淡泊雅静的情志,确有诸葛亮的遗风。《藏春集》中有保存的5首刘秉忠咏颂诸葛亮的诗词,比较准确地反映了刘秉忠的情志。他在诗词中把诸葛亮比作“圣贤”、“精灵”、“男儿丈夫”、“良有古人风",与刘备“鱼水君臣”,成就了一番功业。不过,也不是一味地崇敬,对诸葛亮“亲细务”的作风是不大赞成的。如果除去后人特别是“正统论”者对诸葛亮的神化美化部分,凭实而论,诸葛亮的实际黄献是赶不上刘秉忠的。诸葛亮的贡献在于,他为刘备设计了一个在荆州占住脚后攻取西川的政治蓝图,为刘备争取到了三国鼎立中的一足。诸葛亮有杰出的治国治军的才能,有忠于自己效力的政治集团的献身精神,他的崇高的品质人格受到后人的钦敬,为中华民族留下一笔宝货的精神财高。但是,诸葛亮终身经营的范围不过西蜀一隅,而且短命,因而他的实际功业的范围和分量就受到了局限。刘秉忠为忽必烈设计了一个统一全国的政治蓝图,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非汉族的少数民族统治全国的政治蓝图,是中国历史上疆域最大的全国统一的版图。刘秉忠为忽必烈设计了两个建筑雄伟壮观的国都,其中元大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北京的前身,直到现在还是中华民族的象征和骄做。鉴于刘秉忠和诸葛亮在经历和品格作风上有相类相近之处,所以刘秉忠的同时代人徐世隆在《祭太保刘公文》中把刘秉忠说成“易地诸葛”。从襄阳古隆中和邯郸紫金山走出的这两位隐士或高士,他们对中华民族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都做出了重大的杰出的贡献。诸葛亮死于武功五丈原军中的时候,气氛悲壮。《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裴松之注引《晋阳秋》的记载说,诸葛亮死的时候,“有星赤而芒角,自东北南流,投于亮营,三投再还,往大还小,俄而亮卒”。如果这条史料记载是真实的话,那么,这大约要算中国古代最早的一条关于飞碟的史料记载了。《三国演义》依据这条史料,敷衍编撰出诸葛亮在五丈原禳星,魏延闯帐踏灯的故事情节,这是小说家言,不足征信。与诸葛亮悲壮神奇去世相比,刘秉忠的去世也颇为奇异,这一年出现了“白虹贯三台”奇异天象,用术数家的看法预测,兆应三公将死。刘秉忠精于术数,悄然而逝,无疾而终,为后人留下一个不解之谜。这一年,刘秉忠59岁。刘秉忠生活淡泊,身体状况不错,头天晚上,还有人听见他在上都南屏山的精舍中咏诗长啸,可是第二天一早刘秉忠却平静地死去了。我认为,刘秉忠可能是非正常死亡,这件事反映了这位杰出人物的历史局限性。忽必烈听到刘秉忠突然去世的恶疆以后,大吃一惊,非常悲痛。忽必烈对群臣说,秉臣事朕三十多年,小心慎密,不避艰险,言无隐情。特别是他的阴阳术数非常精湛,占ト事情预测未来,十分准确,就象符契相合那样丝毫不差。这些事,只有我和刘秉忠知道,其他的人是谁也不了解的。忽必烈命内府官家拿出经费给刘秉忠办置棺材治丧事。刘秉忠作为元朝的开国元勋,一代重臣,他的丧礼隆重是可想而知的。忽必烈又派遣刘秉忠的弟子礼部侍郎赵秉温护送刘秉忠的灵枢还葬大都,归葬于大都西南20里崇福乡之原,即今北京市芦沟桥畔。现在乘坐京广线列车的旅容,在列车经过芦沟桥时,隔着车窗还可以眺望见这位从邯郸紫金山走出的杰出的智谋之土、一代高人的曾经安葬过的地方。刘乗秉忠墓于明朝正德丁丑年即公元1517年迁葬于邢台西南的贾村。紫金山一带的官民得到刘秉忠去世的讣告,很多人都沉浸在悲哀之中,为了奇托哀思,他们在紫金山顶的两座钻空耸立的高塔下悲痛致祭。这两座高塔是刘秉忠生前所建。据《(邯郸县志》、く畿轴通志》记载,紫金山上“今两塔攒空,秉忠建也”。令人惋惜的是,这两座高塔现在都已倒塌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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