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北伐在临洺关
作者：杨允谦
太平军定都南京后，为了捣毁清王朝的统治中心北京，以巩固新生的革命政权，天国均已由天官副丞相林凤祥、地官正丞相李开芳、春官副丞相吉文元等率领一支约两万余人的轻装队伍于一八五三年五月八日从扬州出发，向北挺进。临行时东王命令：“师行间道，疾趋燕都，勿贪攻城夺地糜时日。”这支坚忍不拔、顽强善战的农民军迅速地由江苏经安徽打到河南，七月由巩县强度黄河，过温县直指怀庆府。北伐军探知怀庆府存有大批粮食，并能产生火药兵器，遂于七月八日开始包围了怀庆府，至八月底因内有团练，外有直隶总督纳尔经额援豫清军的捣乱，又值盛夏，疫病流行，历时近六旬，怀庆尚未攻克，因严重地违犯了“贪城夺地糜时日”的告诫，遂于九月一日黎明，在怀庆府东门外立巨木上书：“小妖免送”，然后主动撤军西去，从垣曲入山西，连克闻喜、绛县和曲沃，沿李自成当年打进北京城的老路，破平阳抵洪洞继续北上，清廷上下对亡明前车之鉴耿耿于怀，命令胜保军绕道拼命赶到北伐军前头，企图挡住北上去路。太平军侦得胜保的意图，当机立断改北上为东进，暗度沁水，走潞安，一路摧枯拉朽，至咸丰三年八月二十七日晨（1853年9月29日）经过河南武安县（现属河北）向清政府的河北军事重镇直隶永年临洺关接近。临洺关西依太行，北扼洛水，为南北要冲,太平军得之即可从平原直捣清政府的心脏北京，清军守之，也可能暂时维持其统治于一时，因此，这是军家必争之地。
太平军北上后纳尔经额也悄悄地从怀庆退回直隶，纳尔经额亲率吉林骑兵清王朝的精锐洋枪队七百多人抢先退驻临洺关。八月二十七日晨纳尔经额驻犹未定，忽然得知明山(在洺关西部)大批太平军向洺关袭来。纳尔经额率骑兵出沼关城向西迎击太平军，出城三里驻军三里岗，纳尔经额下令说：“我军的大旗就插在这里，大旗不倒我们的黄旗兵有进无退，如有胆敢擅自退却者立斩不怠。”纳尔经额布署完毕，自己坐镇空营，命部将率部迎击。因西部是丘陵地带，不便骑马驰骋，士兵弃马西进。当清军行至明山脚下的马芝湾时，与太平军的马队相遇，双方激战一场。尽管清军洋枪队初战给太平军一定的杀伤，但太平军前仆后继，士气十分高涨。待林凤祥到达时，看到战场与自己不利，立即命令收兵“退屯于明山之阴。”
林凤祥登上明山观察，敌后无援，侦察了敌军两翼也无伏兵，从交战互骂中得知当前敌兵正是援豫的小妖纳尔经额，林凤祥立即命令已休息好的部队下山与敌人接触，但只挑战不进攻，吸住敌人即可，然后派清兵最骇怕的竹枪队，向敌的两翼迂回。就在这时石北口太学生宋遵信煽动拳民说：“官兵已给‘长毛子’打起来了，我们何不去助一臂之力呢！”并令其堂弟宋遵信、周鸣金集合拳民为清军助战，在他的策动下，一些不明真象的群众各执武器随宋遵信越过西岗进入明山战场，至今群众仍念顺口溜“当当当、当当当，杈耙扫帚上西岗”，就是这段情况的反映。这时战场上的情况是：太平军开始佯攻，不进不退，两翼包剿，比较隐蔽，清军尚未发觉，清军两次应战以胜利自居，将士趾高气扬，只用武艺好的与太平军交锋，其余的就在一旁呐喊助阵，看起来如同儿戏。石北口拳民看到这种情况也跃跃欲试，频频向太平军挑战，但太平军在“清水良民不许害，草木不许犯一根”的治军纪律约束下，眼前出现老百姓参加战斗，当然不与交锋，更不加杀害，只杀清军。拳民不知道这是太平军对他们让步，反而得寸进尺，认为太平军软弱可欺，竟拼死向太平军杀来。在这种情况下太平军仍是尽量避免杀伤，如拳民魏迂仙素善技击，这次交战太平军欲生擒之不能，但又不忍杀害，最后只得“绊之以绳”，得而缚之。上此一例，可见一般。
随着两翼的张开，战场扩大，有限的清兵也不是一部战斗一部呐喊助威了，而是全部投入战斗犹感力量不足，回首明山半坡太平军喝水的喝水，吃饭的吃饭，这时清军官兵都知道大势已去，—只有马上向洺关方向逃跑的一条生路了，但因三里岗大旗一直不倒，不敢违命退却，只有在战场上乱窜，其实三里岗清兵大营的纳尔经额早往广平府逃命去了。很快太平军两翼合拢，把清兵和拳民全部包围起来，洋枪队轮流作战，开始还有一定威力，最后进入混战，洋枪失去作用，包围圈中的有限敌人哪里经得起不断投入新生力量的太平军的围攻呢！旧县志说：“官兵矢药皆尽，势不支，时乡民助战，势甚锐，久之无援亦败。”结果清兵死伤多少，只字没提。到光绪年间，永年来了个满族县令，为了表彰所谓死难的忠节，在洺关小西门内立碑旌表，才有名有姓的刻了七百多个人名，最后还加了个“等”字这可以算是太平军在洺关全歼吉林骑兵一个起码数字吧！至于拳民战斗后的情况又如何呢?县志忠节卷说：乡民参战后，太平军万人拥至，久之无援亦败。乡民助战人数石北口群众一直传说是二百人左右，这应当是可信的，万人拥至消灭二百人，那应当是三刀两枪的事，为什么要久之无援才败呢，这证明不是魏迂仙一个人是用“绳缚”，而是一个一个都要绊之以绳，最后得到生俘的目的。所以万人拥至打二百人，还费了好多时间。在生俘的过程中如宋遵信等五十七个顽抗者，也为大清殉了葬。其余一百多人全部生俘。战斗结束后，太平军带所俘拳民进入石北口村，该村群众因受清政府的欺骗宣传，大部逃之天天，留下的老弱对太平军究竟在村里做了些什么事，谁也说不清。但进村后秋毫无犯，不但没杀人，连鸡狗也没伤害，有一个老婆没有跑及，就躲在门后边一个席圈里，太平军几次看见她也没有过问，这个老婆说：“长毛子都是好人！”太平军走后，大家发现凡是被俘参加太平军的家院都挂着一个一尺见方的黄布，究竟是什么意思至今还不大明白。
县志又说：“是晚，贼趋郡城，至护驾村迂水而止。”明山距护驾五十里，急行军也得半天路程，明山战斗中午结束，说明太平军就在明山战斗结束的同肘，即兵分两路，一路东取广平府，一路围攻临洺关。东路傍晚至护驾迂水而返；围攻洺关的太平军，顺利地从西关攻入城里，横扫了那些敢于抵抗的清军爪牙，使同知(俗称二府)周宪曾以下五百九十二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当太平军打进洺关城的时候，二府周宪曾自知他性命难保，竟衣冠整齐地坐在二府大堂等待为他的主子效忠，当其被执的时候，问他府城的情况时他闭目不答，当即砍下他的脑袋。清政府为了拢络汉人，事后又在二府后面建了周公祠，用来麻痹人民的仇满意识，有利于清王朝的统治。无聊文人也舞文弄墨的说他正襟危坐是表示他的守土有责，闭目不答，是他的无声抵抗。洺关群众人人都知道周二府的闭目不答是他已吓得魂不附体了。太平军打进洺关城里对群众秋毫不犯，肃清残敌后，军用物资和战马补充了自己，二府粮库里的粮食救济了百姓，最后是拆庙宇推倒一切歌功颂德的碑坊建筑，还有什么老君圣人佛爷通通打倒在地，几个时辰之间把多年统治人民的官府彻底推跨，宣告洺关战斗胜利结束。至于东取府城的太平军到护驾迂水而返，那是非常英明而果断的决策，与知府王桂知县陈政典邀绅士议城守“按户出丁，分守堞口复幕民勇八百名守四门……”的防守措施没有丝毫关系。太平军洺关一战不但府城上下慌了马脚，就连清朝的咸丰皇帝在胜保的误报军情下也准备逃往盛京，却不知太平军到达正定藁城之后又转锋而东了。总之北伐军洺关一战犹如惊蛰春雷震撼了北国大地，敢于孤军深入，在皇帝门前打天下，对北方农民如张宗禹、宋景诗等多次起义的发生和发展产生了直接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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