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大车运英烈
黄富春(述)邓中堂(整理)
我是临漳县西岗村人,打平汉战役时,我二十来岁,带着村里的大车队,从旗杆章前线往回运我八路军牺牲的烈士和伤员。
我军攻打旗杆章时,仗打得很激烈。我村离旗杆章仅有六、七里地,中间就隔着一个北东坊村。在我村里听见西边(旗杆章方向)机枪声响得像刮风一样,炮声震得房子一动一动的直抖,上边“沙沙”地往下掉土。为了便于运送部队和弹药,减少伤亡,当时我军发动战士和群众由我村向旗杆章挖了一条交通沟,六尺来宽,五尺多深,人来回走动外边看不见。当时在我村西头有个龙王庙,也是我军的一个火力点。我村有个叫黄有生的大户家,家里有带廊檐的房子,我军的指挥所就安在这里,房上扯着电话线,门口站着岗,部队上的人出出进进的。
攻旗杆章时仗打得很凶,我军由于武器装备差,又是打得攻坚战,所以伤亡也很大。从北东坊西地里至旗杆章漫地里的人像谷个子一样。当时在北东坊西头有个窑坡,是我军的一个前线指挥所,据说攻打旗杆章时,当时的晋冀鲁豫军区一纵队司令员杨得志将军曾经在这里指挥战斗。那时候,这里是个伤兵和烈士转运点。那天晚上我带着三辆大车(都是四轱辘铁轮车),赶到那里时,只见在窑坡南边堆着一大垛牺牲烈士的遗体,前方还不断地往这里运。当时我看到牺牲的那些战士都很年轻,大都是二十岁上下,心里很难过。听说这些部队都是从河南濮阳和山东曹州府(今菏泽市)那一带赶过来的,打完这一仗就去东北接受日本鬼子的投降,有的战士没想到半道上就长眠在了我们临漳这块土地上。我们这三辆大车分别由张玉林、黄民和我赶着,一共运了三晚上,一晚上有时运一趟,有时运两趟。一次一车拉一二十个烈士遗体。当时因仗打得很残酷,为了抢时间转运,也顾不上许多了。往车上装时,都是像拉谷个子似地实丁丁地往上摞着。往回拉时,头顶上枪子儿乱飞,有时听飞子儿离得近了就停下来趴在地上躲一躲,等枪声响得不紧了再赶路。当时我这辆大车一共运了五趟,前后两趟运的都是烈士的遗体,中间一趟运了两个伤员,送到了县城北边我军的一个救护所里,烈士的遗体都运到了东岗村村里的龙王庙和佛爷庙两个点。那时候庙上都是官地。在村东龙王庙南有一百来亩官地,我们部队上和地方上的干部指挥战士和老百姓分几排挖了墓坑,将运回的烈士遗体安葬在了这里。据我所见到的,光这一个安葬点就埋殡了一百多个烈士。当时,由于战事紧张,连个墓碑也没顾上立。
如今,平汉战役离现在都快六十年了。当年我们这些运烈士和伤员的人也大多不在了。由于年代久远,东岗村那个烈士安葬点的烈士墓已经难觅踪影了,不少年轻人甚至还没听说过在我们临漳还打过这么一场恶仗,牺牲了那么多革命战士。但时至今日,当年我赶大车运烈士的情景仍时时闪现在我的眼前,令人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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