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申村日军残害民工纪实
连恩林
1941年夏,随着硝烟迷漫和隆隆的炮声,日本鬼子侵入到了漳河县境,并在申村大地主庄园上修建了据点(群众称钉子),北大院驻日本侵略军一个中队,南大院驻李英伪治安军第一路军一个营。这个中心据点向北与野胡拐、王庄、魏县城西关;向西与方里集、北皋、向西南与华营、韩小旺、回隆;向东南与木顶寺、西扬善、朱村、边马;向东与大辛庄、李辛庄等日、伪据点和炮楼联系着。
驻申村日、伪军修建房舍、碉堡、操场、靶场、马路、护庄河、封锁沟,这一系列巨大工程都要派民工来完成。因此,申村周围村庄的老百姓算遭了灾,倒了霉,连年以来,不论春夏秋冬,农忙农闲,刮风下雨,天天要出动民工去给鬼子服劳役、当苦力(日本鬼子称我们的民工为苦力,工头为苦力头),约计平均每日各村庄共出动的民工不下几千人。所以,日子一久,这带地方的农民被闹得田地不能很好耕种,产量极端低微,再加上鬼子、汉奸不断来村抢粮、抢物、派款、骚扰,不仅吃不上饭,穿不上衣,连一天安稳日子也过不上。
当时,河南村有三百来户人家,千把口人,每日出动民工五十至八十名。开始只派成年男子,后来,老翁、儿童也轮流去当苦力。那时我才十四岁,也不断去给鬼子做苦工。凡被派去做工的日子,天不亮就得吃完早饭,八点钟前必须赶到工地,如果迟到或缺了人数,必然遭到监工鬼子的毒打恶骂,中午不让吃饭,不让休息,下工时不让回家,任意延长劳动时间。凡给鬼子当过苦力的人,无不受其凌辱、打骂,甚至有的人被打伤致残致死。
驻申村据点(包括木顶寺、西杨善炮楼上的鬼子,他们是从申村据点派去的)的鬼子在监工中,除对民工拳打脚踢、打耳光、抢棍棒之外,还有几种惨无人道的恶毒做法。
冬季脱光衣服冻人
1941年11月下旬,我村民工在申村给日寇平整操场,约在上午10时左右,我和赵信等三人到烧水处去喝水,因水未沸,烧水的那位乡亲叫我们坐下少等待一时。我们仨人刚一坐下,从西边过来个监工的鬼子,对我们气冲冲地说:“你们的,什么村的苦力,在这里什么的干活?”烧水人急忙向他解释说:‘太君,我们是河南村的苦力,在东边平整操场,这三个苦力是来喝热水的。”鬼子像恶狼一样,拿起劈柴棒便打烧水人,并一脚把烧水锅踢翻,一锅热水全洒在地上。我们三个人一看惹了大祸,撒腿跑回工地争忙干活。那个万恶的鬼子追了过来,把工头张河叫到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啪啪打了两个响亮的耳光,嘴里还骂着“八格亚路”。他威逼我全村民工背南面北排成一字行列,鬼哭狼嚎般地怒吼着说:“你们通通地拨拉拨地有!”我们不知“拨拉”是什么意思,但人人都向他射出愤怒的目光。鬼子看我们不懂他的话,即用手比划着令民工脱掉上身衣服。这时天上翻滚着乌云,刮着呼呼地北风,我们脱着光脊梁,骤然间一个个冻得辱紫身颤、满身冒鸡皮圪瘩。一路军营长陈福禄知道后,急忙过来给鬼子讲情让我们穿上衣服干活。鬼子摇着头怒容不解,不予答应。陈营长没有办法,跑着去“红部”搬来个日本军官说了话,那个鬼子才让我们穿上衣服。待鬼子走后,陈营长看看怀表说:“乡亲们,你们受冻了一个来小时,大家受苦了。”后来才听说陈营长暗中与我党我军有联系,是一位有良知的人。
1942年农历正月十七日,阴天朦朦,刮着刺骨的西北风。我村民工去木顶寺村西给鬼子挖封锁沟。民工连法山晚到半个多小时,工头张河批评他说:“连法山,你为什么来这么晚?都像你一样该怎么办?你回去吧,待我回村后再算帐(其意思是吓唬连法山,警告大家)。”连法山心里不服气,扛起铁锨即往家走,走了不远被监工的鬼子看见,问他为什么逃跑,他说是俺村工头让我回家的。鬼子带着他找着工头张河问:“这个人是你村苦力吗?”张河说:“是呀。”还未等工头往下说话鬼子凶脸一沉,端着炝,强令我们全村民工五十多人脱个精光裸体,还用铁锨在每个人头上狠狠拍打,有的人头上被打的起个泡,有的人头上沿着鲜血。连法山当然也不例外,他见出了这种局面,已懊悔莫及,无法挽回。
严寒冬季,冷风吹着不挂布丝的身体,年轻人直冻得瑟瑟发抖,老年人冻得更无法支持。那位七十多岁的老民工史双喜(大李村人来河南村替亲戚出工)冻得晕倒过去,鬼子认为他在偷懒,还用坷垃去砸。民工连秉荣冻得实在忍耐不住,偷蹲在大沟南沿下边背背风,被鬼子看见,用铁锨打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时近中午,工头张河向临工的鬼子苦苦哀求让民工穿衣服,不然就要冻死人。鬼子说:“你的苦力,死了死了的有,没有关系!”凶恶的鬼子,又向我村工头提出个苛刻条件,即再派来四十名苦力,这里的苦力可以穿上衣服。工头无办法,又怕冻死人,忙跑回村里向村长讲明情况,又派出四十名民工速来工地。这时约下午二点钟左右,第一次来的民工才穿上衣服,第二次来的民工又被脱个一丝不挂。王臣看第二次来的民工中有他父亲,自己又替老人脱了衣服,来了个双份。
这时,有几个年轻人全气红了眼,要用铁锨捅死监工的鬼子。老人们顾虎多,急忙劝止不要蛮干,你们打死这三、五个监工的鬼子倒不难,待其大队鬼子来了怎么办?还要不要村庄?要不要房屋?要不要妻子老小?年轻人左右。下工后,连秉荣回到家有里,感到亡国奴的日子太难过,当晚即投河自杀,幸被家人发现救下未死。
从此以后,日本鬼子的工地上,对民工脱衣服冻人成了常事。这年正月二十日,从张照河村至木顶寺村之间的封锁沟里,几千名民工都被脱着光身挖沟。
夏季跪顶太阳晒人
日本鬼子疑心很重,他们在工地监工,谁用手指点他或用眼偷看他,只要被他发现,无不遭受巨难。1942年夏,驻申村日本侵略军,为在据点西面再向外开拓地面,不惜将不少民房拆掉,并把烂砖碎瓦、土灰杂物,通通要民工往外拉、抬。一日下午,民工刚刚上班干活,一个日本军官,光着身子,会阴部夹块红布,穿着木板鞋,由四名警卫保护着来工地看工程进度。双井集那位“麻工头”(因他在童年出天花,脸上有几棵麻子,人们都称他麻工头),他平时不断在监工鬼子面前耍个小聪明,讨个欢心,弄个纸烟抽抽。这次他看见日本军官身上爬个蝇子,上前伸手去拍,目的是想得这位日军的夸奖,不料拍在马蹄子上,更确切地说,是拍在老虎屁股上,因这个日本官军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蝇子,怀疑这个工头来动手打他,顿时兽性大发,令警卫员把麻工头上衣扒下,摘掉草帽,面朝烈日晒着。一个多小时后,被晒得满身淌汗,头、脸、皮肤全成了黑紫色。最后鬼子又一顿乱棍把麻工头打死又复活。民工把他抬到家里,直躺了三个多月才能下床。
挖坑埋人
1942年3月间,我村民工去木顶寺村西挖封锁沟,因迟到几分钟,工头张河被监工的鬼子猛打了几个耳光,直打得顺嘴流血。鬼子又令民工挖个深坑把工头推进去,用土埋得只露着肩膀和头,还灌进两桶冷水,时间不长,工头便休克 了,鬼子看他快要绝气,方让人把他刨出,躺了两个小时后,才慢慢苏醒过来。听说其他村的工头、民工也有不少人吃过样的苦头。
唆狗咬人
我们在给鬼子做苦工中,不断看见他们带着警犬来工地,看到谁“怠工”或不顺他的眼,就唆使警犬把人咬伤。一天,野庄村一位民工在申村给鬼子修建炮楼,他早晨在家喝了碗稀饭,吃了个掺糠的高梁面窝窝头,上工后一直干到将近中午,累得饿得已直不起腰板,刚坐下喘口气,一锅旱烟未抽完,被那个什么“米太君”看见,放狗把这位民工咬得满身是伤,像个血人,其惨状目不忍睹。
开枪打人
西杨善炮楼上驻着个监工的鬼子,长得又黑又肥,一脸圈腮胡须,瞪着一双鸡蛋大的黄眼睛,民工们给他送号叫“黑狗熊”。这个家伙心肠忒狠,见了民工不打即骂。有一天傍晚,乌云四合,电闪雷鸣,要下大雨,民工们怕挨淋,也快到了收工时间,因此,未等鬼子下收工令便自动下工向家跑,黑狗熊端枪向民工射击,造成了流血事件。
更使人切齿的是日本鬼子侮辱女民工一事。1942年秋,姬照河村一个寡妇,村里按地亩派工该她家出夫,因其家中既无男劳力又生活困难,觅不起人,她即自己去当苦力。监工的鬼子认为她干不了这么重的活,故意来耍赖,便把她和本村工头从头到脚扒个精光,还令她(他)二人对面着。日本鬼子在旁哈哈大笑,并通知各村工头来此参观。姬照河村这位工头回去后气得三天没吃饭,那位寡妇认为丢这样人,出这样丑,再没脸见人,曾两次上吊自尽,都被人发觉未死。
以上所记,仅是东鳞西爪一些片断情况,我不知道的那些更加凶恶、更加残酷和事件,一定还会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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