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包子”进京办《工人日报》
卫庆前
今天的读者几乎没有不知道《工人日报》的。它创刊于新中国成立之前的1949年7月15日，是一张以经济宣传为重点的全国性中央级大报，毛泽东同志亲自两次题写报头，主办单位是中华全国总工会。你可知道，这张在全国具有极大影响力的报纸，是由革命老区武安华北新华书店《新大众》杂志（后改为报纸）的“土包子”创办的，它是我党工作重心由农村转向城市的一个有力佐证。
为何说是“土包子”创办的？一是社长王春、编委会委员赵树理，来自晋东南一代，操着土话俚语、喝小米粥、吸旱烟、戴毡帽，原生态的“土”；二是其他的主要成员冯诗云来自四川成都，苗培时是北京密云人，章容籍贯是浙江湖州，但都是“三八式”干部，长期在太行工作生活，钻山沟、睡土炕、穿土布军装，摔打了十多年，也“土”的可以。就是赵树理为代表的文学流派后来也被人称作“山药蛋派”，何谓“山药蛋”？土豆也！
图1.《新大众》杂志第十八期，封面画“植树”由原籍邯郸刘二庄的太行八路军版画家李书芹创作（卫庆前藏）
《新大众》第十八期封面木刻“植树”的作者李书芹，老家是邯郸刘二庄的，13岁参加八路军，曾经和赵树理在一个锅里搅饭勺。进北平后分配去东单接收中正书店，他回忆进入北平时的窘态。“你”不叫“恁”叫“您”，说话都带儿话音。因为不认路，听别人指点要了个黄包车。他想：解放军不是少爷太太，哪能坐黄包车？让黄包车夫前面蹬，他跟着后面跑。黄包车夫嗔怪说这要跑到啥时候？没办法，他只好坐上车用军装蒙住头来到目的地。
别看“土”，这帮人编辑的读物特受边区老百姓喜爱。
1945年4月5日，129师、晋冀鲁豫边区政府和太行文联，在涉县下温村召开了太行区模范文教工作者会议暨文教展览会，华北新华书店的同志参加了这个会议。展览会展示了许多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宣传品，引起周围部队和老乡的很大兴趣。书店的与会人员会后讨论热烈，一致人为应该走与广大农民群众相结合的道路，出版通俗刊物——《新大众》。
经过紧张筹备，《新大众》杂志于1945年6月1日出版，以区村干部、中小学教员和有一定文化的农民群众为对象。为便于读者携带，刊物为32开。开始是月刊，后改为半月刊。最初每期发行七千册，以后增加到一万两千册。冯诗云、章容、王春、苗培时和赵树理都担任过编辑。刊物根据群众的需要设立了多种栏目，如“有问必答”、“天下大事”。为了便于广大农民读者读得懂、理解透，编辑们力求稿件做到口语化。
《新大众》为了吸引区村干部和中小学教员写稿，对他们的来信几乎做到了每信必复。对不会写作和手头没有写作资料的读者，就鼓励他们反映群众中存在的各种问题。有些稿子事情写得不清楚，就请他们补充材料。对不能采用的稿子，还去信说明理由。不少读者成为《新大众》的朋友。
1946年4月，华北新华书店随晋冀鲁豫中央局机关迁往邯郸。由于国民党发动内战要打通平汉线，书店又先后迁到武安城内和赵庄。
图2.晋冀鲁豫《人民日报》发布的“新大众改报启事”（卫庆前藏）
1948年1月1日，为适应形势发展，配合土改运动，《新大众》杂志在出版45期后改为4开的《新大众》报。王春担任社长，冯诗云担任总编辑。1947年12月15日出版的晋冀鲁豫《人民日报》，在报眼发布了“新大众改报启事”。启事说：“这个报纸就是农民报”，“农民大众是这个报纸的主人”，“办报的是大家的长工，主家吩咐啥，咱就干啥”。“会写的要帮助不会写的，不会写的有便人捎个口信来也行”。《新大众》改为报纸后最初为周报，后改为5日刊、3日刊。根据农民的需求，还在第二版上开辟了“农民大学”专栏，讲解与土改有关的法令政策和工作方法。
图3.《新大众》报（卫庆前藏）
编辑部要求稿件力求做到口语化。不仅一般的稿件要求短小精悍，就连新华社发的中央政策甚至毛泽东同志的文章，也都经过编辑的摘要和改写。如毛主席写的《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全文约1万字、8个部分，《新大众》报摘录为2000字，突出了打倒蒋介石和土地改革等4个部分。这里说的改写不是一般的摘要、压缩，而是编者对文件消化后用自己的语言重新写。
1948年6月，《新大众》报随华北新华书店迁往平山县继续出版。
1949年1月，北平和平解放。3月，《新大众》报编辑部的先遣人员随中共华北局进入北平，接管了北平市国民党的《新生报》，出版面向城市市民的《大众日报》。而这时，加上中共华北局《人民日报》（北平版）、《北平解放报》，北平已有3份我党创办的报纸。毛主席指出：3份报纸大体相同，有1份《人民日报》就够了，《北平解放报》和《大众日报》可以不出了。
图4.在北平出版的《大众日报》（卫庆前藏）
全国总工会副主席李立三同志得到消息后，立即向毛主席提出自己的想法。他说：许多反映工人的消息登不上《人民日报》，需要有一个专门以工人群众为主要对象的报纸。新闻的内容、来源，发行的方法，都应该与大报不同。应以工人读者为对象，根据我们对工人群众的要求与教育来办报。
毛主席听了李立三的意见后说：“如果真正能办成这样，我就同意。”很快，中央决定《大众日报》移交给全国总工会，以工人为主要读者。
6月6日，李立三同志把大众日报社的正副社长王春、冯诗云约请到全总，详细听取关于大众日报社情况的汇报。此后，全总领导多次召开会议，进一步讨论创办《工人日报》的事宜。
正当全总和大众日报社在紧张筹备的时候，毛泽东主席亲笔写的报头——“工人日报”转到报社来了。全体人员看到毛主席题字，深受鼓舞和鞭策。之后，7月14日《大众日报》停刊。经过紧张筹备工作，7月15日《工人日报》诞生了，王春担任工人日报社社长，冯诗云为副社长兼总编辑。
图5.毛主席1949年6月第一次题写报头的《工人日报》创刊号（卫庆前提供）
《工人日报》的诞生对中国工人阶级来说意义十分重大，正如中华全国总工会在关于出版《工人日报》的决定中所指出的那样：“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历史上破天荒的一件大事！这是中国工人阶级多年来在工人阶级自己的政党——中国共产党、中国工人阶级的英明领袖——毛主席的领导之下英勇奋斗，流血牺牲所换得来的重大革命成果之一。”
《工人日报》社的许多骨干，来自太行山革命老区的《新大众》，环境变了，条件变了，但是为人民大众的初心没有变。这些同志迅速把工作中心由服务革命战争时期的农村和农民，转到服务新解放的城市、服务广大工人群众。他们发扬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为新中国的新闻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图6.毛主席1965年1月1日第二次题写报头的《工人日报》（卫庆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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