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将军姚继鸣

卫庆前

   一个星期六上午，红藏会的几位好友在邯郸古玩城“红宝斋”聚会，欣赏副会长贡延红的新藏：《杀敌英雄模范工作者奖状》。

奖状颁发给名叫张三则的同志，奖项是“二等模范工作者”，落款时间为中华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三月二十日。奖状没有署颁奖单位，也没有盖印章。根据落款时间判断，颁奖单位是晋冀鲁豫军区第六纵队，五位颁奖者分别是王进山（司令员），杜建德（政委），韦杰（副司令员），鲍先志（政治部主任），姚继鸣（参谋长）。

藏友们被印有毛泽东头像和红、黄、蓝、黑四色的精美印刷所吸引，我的目光却落在署名最后的颁奖者“姚继鸣”三字上。

图1. 杀敌英雄模范工作者奖状

奖状中排在姚继鸣前面的四位，都是129师身经百战的虎将，名不经传的姚继鸣为什么能够位列其中？据我所知，姚继鸣还是1950年10月20日，参加晋冀鲁豫烈士陵园落成典礼暨左权将军移灵的军队干部之一。当年任西南军区任职的姚继鸣，为什么千里迢迢从大西南来到河北邯郸，参加左权将军的移灵仪式呢？

姚继鸣是一个传奇人物。

他1901年出生，是世居北京的满清正黄汉军旗人。辛亥革命推翻大清王朝，他的第一个革命行动就是不顾家人反对，带头减掉了辫子，还照相明示。他趁父亲熟睡之际，把他的辫子也剪掉，气得老爷子暴跳如雷。少年的他先来到同昌印刷局当学徒，因不堪虐待又跑到燕京书局当排字工人。李大钊主编的《向导》周刊等进步书刊在这里印刷出版，因而接受到进步思想。

“五卅惨案”发生后，他组织燕京书局印刷工人罢工，声援上海工人运动，遭到反动政府迫害。1925年，他出走考入河南军官学校，1926年参加了北伐战争。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抗日热潮席卷全国，他不甘寂寞以求有所作为，前往西安投奔邓宝珊的第八方面军。他随邓赴甘，任军官补习学校教育长，后任行署参议。在此期间，结识了中共党员南汉宸（解放后首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以及申伯纯（解放后任全国政协秘书长），邢肇棠（解放后任河南省副省长）等进步人士，并结为至交，对他参加革命起到很大作用。

1936年，经南汉宸介绍，由叶剑英派人护送，他赴延安参加红军，在红军大学第二期学习，与胡耀邦、陈赓等是同学，并在抗大入党。1937年9月，毛泽东亲自写信给太原八路军办事处彭雪枫、朱瑞，委派姚继鸣利用原旧军队的关系，到国民党晋察游击支队（后改编为新编第五军）孙殿英部作军事统战工作。

孙殿英这时已经得到南京方面的情报，怀疑姚继鸣是共产党；蒋介石派中统特务进驻新编第五军，准备清理队伍。为保存力量八路军总部决定，立即撤离在新五军中的地下党员及进步青年骨干。姚继鸣在撤回前，做了副军长邢肇棠的策反工作，两人一同来到山西麻田八路军总部。在这里，他见到彭德怀副司令员和左权副参谋长、129师刘伯承师长。在刘伯承的要求下，他来到129师，任随营学校参谋长，抗大六分校教育长兼训练部长。

1941年12月，他安排自己的长女姚国芳（参加革命后改名姚明），从北平出发，经临洺关开明绅士程仲麟相送，辗转来到太行根据地。

图2 .姚继鸣在北平潜伏时

1941年底，为了加强对敌情报工作，八路军前方总部情报处正式成立，处长由副总参谋长左权兼任。1942年初，为加强沦陷区的情报工作，决定派姚继鸣潜回北平，任中共北平情报站站长，领导八路军情报系统在东北和华北地区的情报工作。行前，左权亲自向他布置了任务。没想到，左权于几个月后牺牲，年初的任务接受，竟成为两人的诀别。

到北平后，从1942年6月到1946年5月，整整五年间姚继鸣一直战斗在敌人的心脏，他利用干鲜果品店“谦祥号”老板的职业掩护，利用他的各种社会关系，获取了大量重要的军事、经济情报，向根据地输送了一批又一批的知识青年，受到了八路军前总的表彰。

在情报工作中，姚继鸣积累了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使北平的日伪特务机关把姚继鸣视为最危险的人物，也是最“狡猾”的人物，但几次围捕，都因内线情报及时，加之准备充分，均未得逞。

抗战胜利之前，为了集中力量开展对敌工作，中共中央曾有过布局，由八路军利用北平的地下组织，做好接受这座城市的准备工作。八路军总部的北平情报站与晋察冀中央局在北平的地下组织合并，由城工部部长刘仁统一领导，姚继鸣为平津两地情报站的负责人，与城工部派遣的崔月犁共同领导北平的地下工作。

1946年初，国、共、美三方在北平成立了“军调部”，老领导叶剑英以及一些战友都在那里工作。但因为纪律，姚继鸣不能去中共代表处见他们，只能派警卫员兼交通员陈志新秘密前往。由于不慎，陈志新在一次前往中共代表处时被特务跟踪，被逮捕杀害。姚继鸣虽然躲避及时逃脱，但身份完全暴露，上级命令他立刻返回解放区。

图3 .第二排中为姚继鸣，参加晋冀鲁豫烈士陵园落成及左权烈士移灵时合影。

于是1946年5月，姚继鸣安全到达邯郸，被任命为刚组建半年的晋冀鲁豫军区第六纵队参谋长。在六纵期间，姚继鸣的工作成就同样出色，不仅在后勤、作战情报上有所建树，更是挖掘出了全军闻名的“王克勤运动”。郑州解放后，他任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委员兼秘书长；淮海战役前，他任第二野战军司令部作战处长并兼管后勤工作。他所写的《阵中日记》，详细记录了每日的敌我动态并加有他的分析和判断，野司首长每天必看。在淮海战役中，他出色地完成了战役后勤保障的领导和组织工作，受到嘉奖。随后，他被任命为第二野战军新组建的后勤司令部副司令员兼参谋长。1950年西昌战役结束后，入川的西北军区与二野合并，组建西南军区。姚继鸣任西南军区后勤部第一副部长兼军运部长，保障进藏部队的后勤供应。

1953年，他转业到地方；1954年10月，任中央建筑工程部安装工程总局局长。1957年1月4日突发脑溢血在北京逝世，享年56岁。周总理致电哀悼并送花圈挽联，薄一波、申伯纯亲往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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