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人曾住八郎寨
朱丹南
刘伯承、邓小平在一起
一九三九年一月，敌人以三万余人之众，分十一路向冀南区大举扫荡，我们撤出了南宫县城，剧团和区党委一起随一二九师师部向南转移，说真的，不要说剧团的孩子们，就连我这个学过《游击战术》的，对于真正怎样打游击，也是搞不清楚的。举例来说，我们撤出南宫城后的第一次夜行军，一会儿这个跌倒了，一会儿那个又打着瞌睡走到地里去了。不知是谁灵机一动，把剧团特有的汽灯点燃了一盏，看来这当然不错，照耀得如同白昼，走路顿觉方便。可是不久，跑过来一位骑马的同志，大声喝斥说:“你们想干什么?还怕敌人不知道我们往哪走吗? ”经向他说明是剧团小孩子多的原因。他说，这也不行，打游击最怕暴露目标，千方百计地隐蔽，还怕隐蔽的不彻底呢!就是要使敌人不知道我们往哪里去。经他这一说，我们赶快熄灭了汽灯，学着在黑暗里摸索着走路。这算是在实际行动中上了《游击战术》的第一课。
秦德昌家
又走了几天，已是二月十日了，在行军中的一个下午，突然听见西北方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只听见前边传过来口令，叫走快点，不要掉队。于是大家屏息静气，默默地行进，谁也不吭气。偶尔有人小声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只能回答:“是打仗呗。”枪炮声越来越激烈了，天也进入了黄昏。有的分队长来说，他们队的小同志有哭的。我只好叫他们回去多做工作，动员年龄大点的搞互助。等走到约模十点左右，到一个叫王八郎寨的村子，队伍集合在村头上，等待分配住地。就在这时，从西北方向走过来十几位骑马的人，到我们附近下了马。其中一位年纪有四十多岁的同志象发现什么似的走到我们队伍跟前，一见多是些小孩子，就问是哪个单位?我们回答是平原剧团，他用很重的四川口音说:“怪道都是些娃娃。”他抚摸着一个小同志的脑袋问:“你多大年纪? ”那个小同志回答:“十三岁”，又问了几个，有的十四岁，有的十五岁，还有十二岁的。他又问:“你们怕不怕? ”有的直率地说怕，有的很明显是强打精神说不怕，有的就冲着那个说不怕的说“你不怕，为什么刚才还哭了?”不知是哪个说了一句“我们不怕，因为有刘师长。”这时另一个首长模样的同志笑着说:“你们还不知道呀? 他就是我们刘师长。”这样一来，孩子们都亲热地围拢来，问这问那，特别问今天这仗是怎么打的?现在打得怎么样了?还有问日本鬼子是啥样子?是不是就象戏台上演的那样子?大家提了一大堆的问题。刘师长很耐心地给大家讲述这次战斗的情况:“日本鬼子用了三万多人，向我们冀南区大举扫荡，很想一下子逮住我们，把我们消灭干净。我们跟他打游击，兜圈子。今天，我们用一个小部队对威县的敌人进行骚扰，他很恼火，拨出八辆汽车，二百多人，组成快速部队向我们追击。我们的大部队埋伏在香城固周围，形成一个大口袋。现在敌人已经完全被装在口袋里了，估计一个也跑不脱。等明天，把捉来的小鬼子给你们看，你们说好不好?”大家一齐说:“好! ”这时分配住房的同志来说，房子已分好了。刘师长向大家说:“你们走累了吧? 也该休息去了。”他临走又问:“哪个是你们的领导? ”孩于们把我推了出去。刘师长向我说:“你要好好带他们，教他们学演戏、唱歌、跳舞，学打游击，还要学文化。”我连连答应着，心里在想，过去以为刘师长这位将军虽然不会象舞台上张飞式的人物，至少也是关公式的。现在在我面前这位叱咤风云、敌人闻之丧胆的将军，竟是一个慈祥、和蔼的长者。当时就使我想起我的启蒙老师，一位前清秀才，他们倒有许多相似之处。和刘师长分手之后，各自到了住处。孩子们还在兴奋地议论着见到刘师长的喜悦，疲倦之意不见了，前不久在路上听到枪炮声时的那种怕的情绪，也无影无踪了。
刘邓在八郎寨住室及应用品
第二天，捷报传来，香城固这一次战斗，全歼敌第十师团第四十联队的一个加强中队，击毙敌人大队长以下二百余人，俘虏日军八人，缴获山炮一门，九二步兵炮二门，迫击炮一门，步枪百余支。这是一次很出色的诱伏战。这次战斗，对粉碎敌人对冀南区的扫荡，提高抗战军民的胜利信心和进一步巩国冀南区抗日根据地，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一九八0年九月于北京
(载《刘伯承回忆录》第一辑，原题“香城固战前之夜”)
摘自《邱县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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