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剿刘桂堂

 李升之

 刘桂堂体格粗壮面黝黑，可能奶名叫“七儿”，所以人们给他送了个诨号叫刘黑七。现在还有不少人常常谈到他，把他说得很神奇，如刀枪不入之类。甚至还有的人说他是老鼠精，遇到突围时翘起尾巴，穿梭于千军万马中，像个泥鳅似的竟无法捕捉。这大概是由于他大难不死，绝处逢生的缘故吧。

刘的队伍号称一个旅，（民国前陆军暂编第六旅，刘任旅长）实际人员装备将近一个师。民国二十年七月接替骑兵第六旅第一次到大名驻防，未几奉调开走，旋因其私通石友三，在南宫被围剿，刘即二次退据大名。这帮匪徒二次到大之后，所到之处，总得搅个鸡飞狗跳，民无宁日。当时城内的人看到刘黑七来了，大都叫苦不已，但也苦无良策。

 人们都知道刘黑七的队伍能打仗，有种。当然，那些亡命之徒到他这儿来，都是来玩命的。他们大部分是土匪。另一部分是杀人越货的暴徒，在家无法站，才到他这儿来避风，刘黑七很“爱”自己的部下，他常对他的部下这样讲：你们捅了漏子，我担。拍拍胸脯接着说：杀几条人命算得了什么，无非象捏死几个臭虫。所以他的部队杀人抢劫的事时有发生，大都司空见惯，毫不足奇的。刘匪进城后，他的部下曾到羊市街去抢东西，苦主张鸿亮年仅十六岁，出面拦阻，当即被匪徒开枪打死。这在他们内部只是一笑了之。还说：这儿子不懂事，该死。刘匪的部下有很多是“双枪”将（步枪、大烟枪），缺钱的时候多，常到老百姓家去“筹措”，习以为常了，他们不认为这是抢劫，反到觉得是理所当然。

 刘黑七的太太很多，象铁打营盘流水兵一样。他看上了谁，谁就是他的太太，这是不容置辩的。这次到大名，他首先看上了刘飞虎。一提刘飞虎这三个字往往被误认为是一位勇猛、雄伟的武士，其实出人意料，刘飞虎却是个妙龄女郎，而且是色艺双全的演员，在大名一带演唱河南坠子颇享盛名。操琴的琴师是她丈夫，有时也常陪她演唱。这次刘看上了她，决心要娶她。他的惯技是明抢硬娶。那琴师如何能答应，少不得求人央说，送礼求情，如此这般，结果把刘匪惹恼了。刘即派他两个马弁将琴师拉出门外枪毙。妻子被夺，自己株连送命，冤哪！行刑前他嚎天呼地地大哭，把两马弁哭软了，就告诉他：你不要哭了，我们放枪你就倒下。我们走了，你再逃跑。就这样琴师拣了一条命。后来听说刘匪逃跑后，刘飞虎夫妻又破镜重圆了。

    刘桂堂到大名不几天，追剿的队伍赶来了，中央军派来第四师徐庭瑶部，第三十五师崔邦杰部及第三十五旅，把大名围得水泄不通。声称这次剿匪，定要聚而歼之。开始时即有飞机配合大炮向城内猛轰。结果吃亏的是老百姓。匪军毕竟是少数，很难炸到他们。后来才改变计划，筹备云梯攻城。第四师攻北城、西城北段，第三十五师攻南城和西城南段、三十五旅攻东城。

 匪军中运筹帷握的是位姓姚的参谋长，大学生，曾担任某报社编辑，是个很像样的知识分子了。可是他甘愿陷身匪窟，助纣为虐。他在这里可以说是奇货可居，深得刘黑七的青睐和崇敬。这次大敌压境，情况十分紧急。他告诉刘匪要沉着应战，大名城坚壕深，只要修好工事就固若金汤，可保无虞。接着他陈述了如何构筑工事，就是将城墙分作上中下三层。上层是在城墙上挖战壕，上覆以门板、板上盖土。城墙中部、下部，由内向外挖通，作为枪眼，以便迎击敌人。另外征集不少大梁，放在城墙上作为滚木以备应用。

 中央军冒着密集炮火架上云梯，当士兵好不容易爬到城头时，城上把大梁放下来，结果人梯皆毁于梁下。如此再二再三，事实证明云梯攻城宣告失败。

攻城部队经反复商榷，议定用重炮轰城，选择两处用炮火集中轰击数日，打出两处缺口，一在北城，一在西城。从城下均可直接冲到城上，攻城部队曾用二十五元悬赏，挑选一个营的兵力在西城缺口处猛冲，结果冲锋士兵多死于密集的火力网中，登上城墙时已为数不多，又被匪军大刀砍下城来。全营仅剩一名督战营长。这次攻城失败了，可也震惊了刘黑七。

城墙上的两个大缺口，使匪军失去了屏障，无险可守。跑，谈何容易，四门均重兵把守。刘匪又考虑到挖洞，把城挖通，抽冷子冲出去。于是这位老鼠精真的又挖起洞来了。抓来不少老百姓来挖。两天过去了，不见什么功效。可是城墙缺口处的冲锋，实在难以敌抵。最后刘黑七拿定了主意——冒险突围。先用重金买通了守南门的师长。洋钱是用口袋从城上卸下去的，此外还有一门迫击炮。与此同时，迅速将小南门拆开，又到教堂抓来两名神甫绑在马上，先头开路。并逼神甫向攻城军喊话：我是神甫，不要开枪。这时南城部队早巳闪开一条通道。此时时间在是年八月二十二日夜12点以后。经过二十天的激烈战斗破城后，刘匪率领余部冲出重围，远飘河南去了。

 姚参谋长没有跑，主要是他怕突围危险。再者他在大名城内新结的婚，依仗岳父岳母及爱妻的掩护，估计不会发生意外。可是他哪里知道他这位妻子和他是同床异梦呢。国军进了城，她立即报告。姚匪被抓获，带到十字街就地正法了。一个大铜盘里，盛着姚匪的首级在十字街展示了三天。

俗话说：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三十五师师长图贿放跑刘黑七的事被四师告发了。查证属实，师长被处了死刑。

刘黑七后来下落，是从大名逃往河南，又蹿入山西，又到热河，在那里接收日寇的编制成了汉奸。后来又回到山东老家，被解放军活捉了。捉他时还大大费了一番手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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