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盐兵
李升之
从前漳河两岸水患频仍,三、四十年代是最严重的时期。一望无垠的洪水,常常过冬还退不完。大片良田变成了盐碱地。漳河两岸的居民迫于生计,大部分靠刮盐土、淋硝盐来维持生活。当时大盐商购买了大名一地的引税,赢得了食盐的专卖权。百姓贩卖硝盐是犯禁的,一旦被查出,轻则罚款,重则拘留。那时大名城内及城外各集镇、大村庄都设有盐店,经销官盐。盐民们卖硝盐须躲着盐店走。县里专门设立了盐务队,驻在道前街,约三十余人,装备精良。他们经常出发,缉捕盐民,捣毁盐淋子,砸漏盐锅等。一来二去,盐民和盐兵成了对头,大有冰炭难容之势。
城西北王庄有位王姓盐民,奶名二懒糕。素性刚烈,不畏强暴。因不满盐兵的强横,便于1932年春季的一天,腰别利刃到大霍庄去卖盐,盐挑子放到盐店门口,边卖盐边大骂盐兵。盐店老板看他来势不善,没敢吱声。等他走后,便匆匆向城内送去消息。盐务队直接开到二懒糕家,敲坏了盐水缸,砸了盐锅、盐淋子。附近的盐民也同遭此厄。这一下惹得盐民们平日蕴藏在胸中的愤怒象火山一样爆发了。
他们很快串联起来,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省立大名七师李平之等几名学生参与了组织活动。大家推举七里店敢碰硬茬、胆气颇豪的杨春生为负责人,并约定了集合讯号。人多力量大,盐兵对拧成一股劲的盐民也惧怕了三分。有一次,盐兵到前屯来抓人,村长王五岳领他们到办公处休息,拿烟沏茶。这时前屯盐民王二妮(奶名)闻讯后立即到东庙上撞钟齐人。一阵急促的钟声,吓得盐兵面目失色,忙不迭的窜回大名老营。
为了打击盐兵的嚣张气焰,他们经常刺探盐兵的动态。有次探得盐兵定于某日向城西出发,杨春生分别通知盐民到韩道村附近集合。共聚集两千人左右,多持木棍、铁锨等物,在预定地点埋伏起来。时间不长,盐兵果然出了城,侯相距渐近时,杨春生一声哨响,盐民们挺身而出,向盐兵冲去。盐兵约三十名左右,装备齐全。他们见盐民犹如潮水似的来势凶猛,都惊恐万分,自知寡难抵众,就夺路仓惶遁去。自此以后,双方只要相遇,总要有一番争斗。
最激烈的那次发生在兆固村。杨春生带几百人隐身于砖窑旁,侯盐兵来到,冲出将其包围。双方僵持起来。此时县长闻讯赶来,意欲从中斡旋。叵耐苦大仇深的盐民坚决不答应。盐兵在大包围圈里站成小圆圈,每人面向外,手端枪。盐民们依然逼近着。盐务队长见情况紧急,乃高喊放枪,于是枪声骤起。盐民纷纷倒地。盐兵打开了一个缺口,急匆匆的逃回大名。这次冲突,盐民被当场打死十七名,其中有石庄两名:李登魁,石清雅。另外负伤的数十名,其中有石庄的石清泉。
惨案已经铸成,关于处理善后问题,使得县长忧心如焚。据说当时的县长姓张,此后不久就离任了,是否为了此事而受到牵连还不得而知。当时这位县长邀同当地名流从中调解。杨春生和他们纠缠了好多日子才弄出个结果来:一、牺牲的盐民发给丧葬费、抚恤费若干元。确数不知,但人们传说每人抚恤费可买二亩地。二、负伤者据伤情轻重发给不同数量的治疗费、生活补助费。三、盐民一律不准烧硝盐,为安排生活,盐商发放一次赈济,每人发银元二元。盐民领到钱后,仍然重操旧业。盐兵既要执行公务,又怕与盐民冲突,于是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把每月出发的路线及日期预先告诉盐民。到这一天,沿途各村停止淋盐活动,余日不管。就这样双方互不干扰地维持下来。
盐民们对杨春生见义勇为、敢于抗争的精神和行动十分佩服和感激。事后特为他唱戏挂匾,热闹了几天,以庆贺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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