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娘娘的传说
（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属地:大名县大街乡
大名城东二十几里,有个村庄叫陈坟。为啥叫陈坟?这个小村在明嘉靖年间,出过一个陈娘娘。这里不仅有她的坟墓，还流传着不少她的故事。
陈氏家族墓前的石马和石羊(注释:在墓前神道两
侧排列动物像，用来显示墓主身份，称为石像生)
陈娘娘小名叫陈莲,生下来不几岁,就没了娘。她爹在大名城里开大粪场哥嫂不管她的事,头上生了一头秃疮,不久小辫儿就掉光了,成了一个秃妮儿。因没人料理她,整天鼻涕一把泪两行,特别肮脏,哥嫂黑眼不待见。别看她
又秃又脏,说话却有灵气。
她哥哥在家卖豆腐白亮亮、嫩抖抖的豆腐,叫陈莲馋得直流口水。忍不住了,向她哥哥说:“哥,叫我吃块豆腐吧!
哥说:“小妮子家,吃啥豆腐!馋得叫人笑话!”
她说:“真不叫我吃呀?
好,你的豆腐没人要!
嘿,果然中了她的话。他哥推着豆腐车子转悠了一天,没发市。一天是这样,两天是这样,哥哥急了。回家来,把豆腐车子向她眼前一推,说“给你吃去!臭嘴!”
“真叫我吃呀?”陈莲笑笑说:“真叫我吃,你就好卖了。快去吧,今几个傍晚你这车子豆腐还能卖完。”
哥哥不信:“天黑了,人家谁还要?”
“叫你去,保准能卖完。”听了她的话,哥哥推着车子出门,果然碰上个大买主,一车子豆腐全卖完了。哥哥没法儿,每天推车出门前,总是先拉下一块儿给她吃。
这下她嫂子可是磨眼里插棒槌—盛不下了,指着陈莲“秃妮”“馋妮”一个劲儿地骂。可是不叫她吃豆腐就眼睁睁地卖不动。她嫂子的肚皮气得“嘣儿嘣儿”的响。
陈莲的嫂子可是个心地恶毒的女人,常常虐待她,让她干又脏又累的活,吃残汤剩饭。
每天夜里,嫂子还让陈莲起来磨豆腐,一磨就是两个时辰。陈莲累得实在坚持不住,扶住磨棍稍微打盹儿,嫂子“砰矶砰矶”就是几巴掌。每到深夜,陈莲就对着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两只大猫偷偷哭泣。后来两只大猫似乎有了灵性,每当陈莲夜间干活它们都静卧一旁,将一只耳朵贴在地上,一有动静,便“咪咪”地大叫一阵。陈莲惊醒后继续干活,免遭嫂子的毒打。因此,陈莲对猫更加宠爱。自此,猫也留下了一个规矩,睡觉时,总将一只耳朵贴在地上。
陈莲16岁时,对于嫂子的虐待,渐渐敢于反抗了。陈家大门外,有棵腰粗的桑树。夏天,树枝茂密,遮天蔽日。桑葚熟时,紫微微的挂满枝头。一天干活饿了,陈莲爬上去吃桑葚,嫂子看见便破口大骂:“秃妮儿呀,你不干活吃啥呀?你能喝西北风,能啃大庙钟,跑到天上当孙悟空,钻到洞里当老鼠精?”过了一会见陈莲没下来,气更大了,叉开双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骂:“你这个又丑又懒的秃妮儿,长得没一乎,都16了还没个主儿(婆家)。就恁那秃子头,谁家敢要呀?”陈莲“嘿嘿”了两声,说:“甭说谁不要我,鸡毛蒜皮的小户还攀不上我呢!”嫂子一听,更气得七窍生烟,满口直吐白沫:“哎呀呀,你凭啥,又秃又麻,又丑又脏的,狗见了也要躲着走。”陈莲更加大口吃桑葚,对嫂子的话毫不在意,说:“秃就秃,秃子以后有大福,嫁给皇帝养皇姑。”“哎呀呀,说话也不嫌羞,不撒泡猫尿,照照自己的形,真是拉住王母娘娘叫大姑,光想高门楼儿。”“恐怕你连想都不敢想呢!”于是她两手摇晃着桑枝,用甜甜的歌喉唱道:“桑叶青,桑蛋黄,皇帝选我做娘娘!”她在树上,嫂子也无法可施,嘟嘟嚷嚷道:“秃小姐,你就是嫁给天皇老爷,我也不送你!”“可别说过头话,等我上轿时,非掐着你的脖子,踏着你的脊梁上不可!”跟嫂子吵了一场,她不敢回家,便跑到城里找爹去了。
后晌,陈莲就到了大名城,找到爹,哭着把家里的情况诉说了一遍,说:“爹爹,俺肚里饿得慌,想吃个烧饼。”她爹叹着气说:“哎，闺女，别难为我了，你看这大热天，屎壳郎又多，大粪都被糟蹋了，卖不了钱，怎么买烧饼?”陈莲说:“俺这么大,还没吃过嘴,给俺买个吧!”陈老汉看着女儿那副可怜样,不由地掉下泪来。心想:这孩子够可怜的啦,老伴去世早,才落到这般光景。于是,摸了一阵,哆哆嗦嗦将几个铜钱给了她。陈莲吃过烧饼,高高兴兴地跟爹爹回到了粪场。一看,屎壳郎满地,黑乎乎的,真是多得要命。她拣起一根小棍,来回拨动着,小声小气儿的说:“可恶的屎壳郎,你们别再糟蹋俺爹的大粪了,走吧,走吧,不听话,我就打死你们!”说的跟真事儿一样。倒也怪,那些屎壳郎都乖乖地张开翅膀飞走了。从那时起,大名城里的屎壳郎几乎没有了,陈老汉的买卖也好多啦。此事曾轰动一时,被传为佳话。
时间又过了一年,在陈莲17岁时,嘉靖皇帝也到了加冕的时期。接着是封立院,挑选娘娘。但所选美女都经不起大臣们参拜就天亡了。因此嘉靖也是非常苦恼。一日,嘉靖皇帝将军师召到后宫,说是梦见娘娘的住处是太阳刚刚升起时,明月高悬城东,二虎守门,龙凤门前嬉戏,青罗伞遮门楼。接着把娘娘的身材,容貌也细说了一遍。军师让画工绘成画像,嘉靖皇帝简直看呆了,与梦中所见别无二样。良久又叹息地摆了摆头:“哎,天之大,不知娘娘居住何地?”军师深思片刻,皱着眉头说:“早晨出了太阳,天色大明,此地乃是大名府;明月高悬城东,娘娘定是大名城东人氏。圣上,不知微臣所言可对?”嘉靖皇帝一听,龙颜大悦,连连点头。于是亲谕圣旨,选派新状元冯玉文为钦差,前去大名府迎娶娘娘。
那奉旨钦差冯玉文不敢稍停。未受十里长亭朝见之礼,便鸣炮九声,率领人马直奔大名城来。大名府众官员在北城门迎钦差进了大名察院。冯玉文宣读圣旨,亮明来意,大名知府、道台、镇台是又惊又喜又忙又乱。大名城东可是真热闹了,每天都是车水马龙,人欢马叫,尘土飞扬。可是找来找去,连一个对上号的都没有。几天时间冯玉文就被折腾得疲惫不堪,不由暗自疑惑:“娘娘果真出于大名城东吗?为什么总无音讯呢?这样我何日能回京交差?”
一日,冯玉文亲自出去寻访。夕阳西落时,他们来到陈李庄下马休息。发现正北有一人家,门口有棵腰粗桑树,遮天盖日,树下一条白蛇和一只芦花公鸡嬉戏玩耍,柴门两侧土墙上各卧一花猫。冯钦差一看喜出望外,忙命画工将此景画下。众人疑惑,冯玉文解释说:“山中兽王是老虎,平原地带猫比虎,虎猫一家嘛。二猫守门即二虎守门。鸡通常被比作凤,蛇便是龙。那粗大的桑树茂盛,岂不像青罗伞!圣上梦中所见件件应也。”众官员听后都频频点头称是。冯玉文于是在图下写到:某年某月某日冯玉文是在见此情景。大名府众官员也随着签名作为旁证。冯玉文将图收好,命人进门询问,小差回来禀告说:“这家姓陈,老汉叫陈德兴,有一个儿子,一个媳妇,还有一个女儿叫陈莲,年方十七。”“快将陈莲的哥哥叫来!”不多时陈莲的哥哥出来叩头,冯钦差慌忙扶起说:“卑职奉旨为皇上选派娘娘,令妹全符圣上手谕,已被选中,五日后令妹要随轿进京,快准备去吧!”陈莲哥一听,好似晴天霹雳,连汗都吓出来了,忙说:“这、这,舍妹她恐怕、恐怕不……”冯玉文道:“哎,国舅爷,这真是难得的好事啊,还讨什么价呢?”立拨五百两,交于陈家,作为聘礼。众官员上马扬长而去。
陈莲哥哭丧着脸捧着银子回了家,媳妇一见惊喜地迎上来:“呦,哪来这么多银子?”说着就要接。陈莲哥一下把银子扔到地上:“这是聘礼,皇上要选娘娘,可陈莲她那样子…唉!”陈莲的嫂子这才知道银子扎手:“这,这可怎么办?”“什么怎么办?”说着陈莲已从厨屋出来了。嫂嫂没好气地说:“皇上要你当娘娘了!”“真的?”陈莲一蹦老高,拉住哥哥转了三遭:“哥哥到时你要送我呀!”转身又对嫂子说:“嫂子,我上轿时甭忘了让我喝米饭,抓黄豆!”“真不知道轻重!”哥嫂都回屋了。
陈莲可高兴得一夜没睡着觉,搂着两只猫直亲:“小乖乖,到时进京,我也带上你们。”两只猫也似乎知道主人的心情,用那光滑的胡须直擦她的手背,用那润润的舌尖直舔她那因高兴而泛红的脸蛋。
第二天,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大名府。陈老汉正在担粪,一听此事,慌忙回家,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跟头,一进家门就连连摇头,不住地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陈莲拉住爹坐下说:“爹,什么使不得,这不是天降的喜事吗?”陈老汉望着女儿高兴的样子,眼泪不由得掉下来,声音颤抖地说:“闺女,我知道你这几年受罪了,都怪你娘死得早。可在家孬好还能见个面,如你进京,皇上见你那丑样子,甭说你难活成,恐怕咱一家人也得把命搭上。”全家人哭了说,说了哭,合计好久,也想不出良策。陈莲则在一旁不言不语,独自想着心事出神。最后陈莲的嫂子说:“爹,现在生米已成熟饭,不去也不行。等钦差来时让他给开个拿手儿,妹妹有个好歹,甭连累咱家。”陈德兴说:“哎,没别的办法,也只好这样了,听天由命吧!”
不觉到了第五日,冯钦差率大名府众官员又到陈李庄,拜见已毕,催陈莲上轿。陈老汉当众讨字据,冯玉文无奈只好签名立据。这时,陈莲换好新装,走动碎步出门上轿。嫂子早已备好米饭,包着黄豆等候。陈莲接过饭喝了两口,奔到轿前,把黄豆往地上一撒,刹时黄豆变成金豆了。嫂子急忙蹲身拾拣,陈莲趁机掐住嫂子的脖子，踏着嫂子的脊背就上了金顶花轿。十三声大炮响过,陈连坐定八抬大轿直往北京大道而去。
一路上吹吹打打,气势非凡。越向北走,冯钦差心情越加沉重,额上黄豆般的汗珠,不时往下滴嗒。暗道:这样一个丑鬼,怎么配当娘娘?皇上见到,定会勃然大怒。这脑袋恐怕要搬家!再看陈莲,稳坐八抬大轿,乐哈哈地不时询问到了什么地方,鼓乐声中还不时伴随着她的家乡小调落子腔。
不一日,他们一行人马来到离京45里的卢沟桥,早有一班文武官员跪倒迎拜娘娘驾到。此时,西北风突然而起,乌云滚滚而来。刹那间,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众官员无不被淋得像落汤鸡,而金顶花轿无一湿点。雷声过后,轿顶一道白光冲天,陈莲头顶落下一只金碗,接着一阵清风拂面,卷起轿帘,轿头出现一位窈窕淑女。只见她:柳眉凤目俏鼻樱口,面似桃花,发如墨染。真似西施再现,嫦娥出蟾宫。顿时,陈莲前后判若两人,众官员更是惊得懵懵懂懂。冯钦差倒退三步,用手指了指,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稍一定神,猛地跪倒:“万寿,娘娘!”接着众官员爆发出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欢呼声。
来到皇城,宫娥们簇拥着陈娘娘进入皇宫,拜见了皇帝。嘉靖皇帝一见,高兴非常,遂择定吉日,举行了隆重的皇婚大典,陈娘娘更是心花怒放,珍贵的装饰使陈娘娘显得更是奇丽无比。事后,冯玉文叙说大名府之行,朝阁上下无不哗然大惊,无不对陈娘娘肃然起敬。神奇般的传说,使嘉靖皇帝对陈娘娘更加宠爱。
陈娘娘的贤惠善良,使得宫廷上下无不称赞。嘉靖皇帝也经常跟娘娘逗趣。一日,嘉靖皇帝笑着说:“娘娘闭月羞花的容貌,沉鱼落雁的姿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不过,面上略有斑坑,贵足稍大些。”陈娘娘一听,随口答道:“这也是万岁恩典于我。想必您的苛税,劳累了像我一样的许多女子。白天,要推碾米,脚小了怎能推得动?夜晚,灯下还得捡黄豆。累了,歪身就睡。天长日久脸被黄豆印成了坑。”嘉靖皇帝一看陈娘娘眼圈泛红,泪珠欲滴,连忙说:“娘娘，不必难过，我马上下旨免你陈李庄的田亩税！”陈娘娘一听，急整朝服跪倒叩拜:“大名府众百姓，谢主隆恩。”嘉靖皇帝一听,忙说:“娘娘,朕并没有免大名府的田赋呀!”陈娘娘凤目一沉,慢慢说道:“万岁呀做明君就要明民情;理朝政就要严朝纲。大名府一带飞沙薄地又连年灾荒,庄稼欠收,而那些贪官污吏上骗君臣下欺百姓,仗自己职权,冒圣上之名,对百姓横加赋税,使得民不聊生,怨气冲天,望我主明察。”一片知心话,说得嘉靖皇帝龙颜大悦,忙扶起陈莲“寡人不知娘娘有此良见。好,我马上下旨赦免你全县赋税!”“不,这样有碍微臣名声,你不妨以进贡为名查其真情,那时再赦不迟。”果然,月余,各府、县所进贡南瓜,都是个大肉肥的,唯独大名府的南瓜只有拳头般大小,摆在最后。嘉庆皇帝亲自观之，深信陈娘娘所言不差，立即下旨:大名府地薄，田赋银减免一半，陈李庄全免。与大名府情景相同的一些府县，赋税也不同程度地被减免。
陈氏家族墓中德翁仲(注释:墓前石人，叫翁仲，象征墓主人生前的服从)
几年已过,陈娘娘一直很受宠爱。一日,嘉靖皇帝见娘娘面带愁容,便问何故,陈娘娘说:“思念家乡了,朝中这么多官员,也不见俺娘家的人。”嘉靖忙说:“爱卿别难过,我从你娘家选些官员就是了。”果然嘉靖皇帝下了道圣旨,每逢开科,都要从大名选拔几个人来朝做官。嘉靖年间,北京城坐八抬大轿的官员仅有12人,而大名府就占8个。
十几年过后,善良贤惠的陈娘娘驾薨了。朝阁上下无不披素落泪。当时大名府百姓七日不动烟火,以表示沉痛的哀悼。他们一直上书朝廷,要将陈娘娘安葬在陈李庄。经准许,大名府征数百民伕为陈娘娘修建陵墓。陈娘娘布德于大名,大名府人也永远怀念她。于是特将陈李庄改名陈坟,作为永久的纪念。(张孟军搜集)(摘自《大名非遗图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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