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忆童趣

赵韦枫

以前住在有四五户人家的老四合院，过年放鞭炮，邻居两家男孩子们蹦蹦跳跳，霹雳闪光一会儿鞭炮，一会儿二提脚，“咚咚当当”玩得不亦乐乎。我家与另两个邻居家庭均是两个女孩，我们热衷谁剪的窗花手巧规整、剪工利落、花样新颖，贴在玻璃上亮眼。对烟火类至多玩个摔炮、递递精等儿童款类凑凑红火。逢年都是爸爸、叔叔们点放各家春节的五更鞭炮。听爸爸说过两回：我们都快中年人了，过年还弄炮仗，没啥意思了。

我大约十岁那年，春节前几天，爸爸对我说：“新年五更你试试吧？”妈在一旁鼓励我胆大点。以前偶逢爸爸过年值班不在家时。妈有这项经验。我记不清当年是牛犊无畏还是鸭子上架或是硬着头皮没多想就应了下来。

除夕那天，爸爸早已给我准备好一根长竹竿，从鞭炮头卸下好几个小红炮，将连接鞭炮的捻子留长，以免点着鞭炮后火星飞溅离闪不及。还准备了一支点炮用的长香。

因那时家庭都还没有电视，北方人大多没有长夜守岁的习惯，只道五更天要早起体现勤快，正月初一起床晚了被人笑话懒。除夕夜，全院人收拾清理工作结束后，各自安歇。因我领了我家今年五更放鞭的任务，遂赶紧睡觉，免得明天误了时辰，一年遗憾。

心中一直惦着这活，一夜不敢熟睡，想着明天早晨的操作程序。及脑筋实在撑不住睡意时，好像迷糊了一会儿。挣开眼看表，时针分针并在3，半夜寂静，聆听外界，遥远处也没听到一个声响。 万赖俱寂，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大家忙碌一腊月，估计也都太累了。我又浅迷一会耐心。再看表，时针与分钟各指5与10，几成一线，快5点。不等了。即刻像军人听了起床号般穿衣下炕，如果让院里那两个小子先点了鞭，流水席般的劈里啪啦起来，大家就顾不上晓得我放的炮了。我要当我们院今年最勤快的人。

出了屋门，将爸爸给我绕在长竹竿上的鞭炮放在廊檐下的花墙上，伸出竹竿，离开花墙一尺多，竿头甩着长约半米的鞭炮像钓鱼线与地面垂直。借着星辰，看到炮捻翘首，似带领队列整装待发。到一旁划火柴点着长香，靠近炮捻，不排除双腿已做好马上跑开的准备。右手慢慢往炮捻一伸，火星没传到位。再一对，眼前一线星火如蚯蚓长翅般速向两排鞭炮穿去。即刻撤离，登台阶、站廊下，双手挑起竹竿另一头，任一挂长鞭在老四合院里如春雷一声震天响，将一院人的酣梦唤醒：新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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