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道滏口陉
□吴蓉
滏口关,由此向西即进入滏口陉。
滏阳河蜿蜒曲折,带着初始的诗意,在沿岸依依杨柳的注目下,纤巧柔媚地向东南而流。很快,就来到鼓山脚下的千年古道滏口陉的东端,滏口关。
滏阳河与滏口密不可分,说起滏阳河就绕不过滏口。
太行山脉南北绵延八百里,横亘于华北平原与山西高原之间,宛似一道巨大的天然屏障。其间,最易通行之处,就是贯通其间的太行断裂带形成的山间孔道——著名的“太行八陉”。
沿太行山自南向北依次为轵关陉、太行陉、白陉、滏口陉、井陉、飞狐陉、蒲阴陉、军都陉,滏口陉为太行第四陉。晋郭缘生《述征记》中记载:“太行首始河内,北至幽州,凡百岭……第四滏口陉,对邺西。”
北矗鼓山,南壁神麇山,滏口陉夹缝中生存,自成蜿蜒曲折一径。滏阳河依陉而铺,穿山而流。
前往山西的人们,从滏口关西行,经西纸坊村、彭城、义井、和村、磁山,再经涉县向西到达滏口陉西端东阳关(又名壶口关),最后进入山西腹地长治,进而抵达太原。
作为太行山东西交通咽喉之一,滏口陉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千百年来烽火不息。
可对滏口陉而言,这又有什么关系?归属于谁并不重要,在滏阳河水的映照下,滏口陉永远是古老大地上一个丰韵鲜活的存在,一个苍雄傲然的传奇。
在先秦文献中,滏口陉的记载不甚明晰,但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从相关史料推敲得知,这条道路早已开通,并屡屡上演精彩历史大剧,每一幕剧情都在印证历史地理学家严耕望的一个观点,即“滏口陉道在中古时代为太行东西重要通道”。
长治地区是晚商附属国黎国所在地。黎,文献中又作耆、楷、饥等。近年公布的上博藏楚竹书《容成氏》篇,记有商纣王时期包括耆在内的九邦叛商之事。为此,商纣王在黎地进行军事演习,以作震慑,“商纣为黎之蒐,东夷叛之”(《左传·昭公四年》)、“纣为黎丘之蒐,而戎狄叛之”(《韩非子·十过》)。
文献中关于商代黎国的记载,首推周为灭商而采取的“戡黎”这一军事行动:“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尚书·西伯戡黎》)“及西伯伐饥国,灭之。”(《史记·殷本纪》)“明年,败耆国。”(《史记·周本纪》)
周征服黎国,控制了长治地区,也意味着占据了滏口陉西端。如此一来,商朝西部门户洞开,周人随时可以通过滏口陉进军商朝王畿之地。可见,滏口陉被西伯占领,才是让纣之臣祖伊惊恐不已的真正原因。
春秋时期,赤狄东迁至黎城、长治地区,其中一支“夺黎侯地”,建立潞国。随后,他们向太行山以东地区大举进犯,先伐邢(前662年),再伐卫(前660年)。《春秋经传集解后序》载,“卫懿公及赤狄战于洞泽(今河南淇县一带)”,更是点明了狄卫的交战地点。从赤狄进军路线分析,应是从滏口陉东出太行,先伐邢,再南下攻卫。这次事件最终以齐桓公存邢救卫结束,但赤狄来去如风,其患并未消除。
前594年,“六月癸卯,晋荀林父败赤狄于曲梁。辛亥,灭潞。……壬午,晋侯治兵于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还”(《左传》)。《诗经·邶风·式微》毛诗序言:“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由此可知,黎侯当是出逃至卫,直至晋人灭潞,才得以复归故土。黎侯弃国逃卫、晋出兵胜赤狄,都是经过滏口陉。
宣公十六年(前593年),“晋人灭赤狄甲氏及留吁”,晋国如愿以偿拿到东出太行山要道滏口陉的控制权。
此后,尚在晋国为卿的赵氏家族,开始利用这一通道经营邯郸。通过这里,赵氏家族在邯郸建立了自己的飞地,进而后来将飞地建设为自己的国都。
前500年,赵午跟从赵鞅伐卫国,败后的卫国向赵鞅进贡500家人口,赵鞅将这些人临时安置在赵午的封地邯郸。前497年,晋阳城建好,赵鞅提出迁500家卫贡入晋阳。赵午拒不交出。一怒之下,赵鞅将赵午招到晋阳杀死,赵午之子赵稷因之反叛。晋国于是派出上军前往邯郸,以讨不服。这支晋军,仍是通过滏口陉自西而来。
之后,晋国内部发生“范、中行氏之乱”,并殃及齐、卫两国。齐派国夏伐晋,前491年,“取邢、任、栾、鄗、逆畤、阴人、盂、壶口”八邑(《左传》)。壶口在哪里?杜预注言“潞县东有壶口关”,唐《通典》黎城县下“有壶口故关”。国夏所取壶口在今黎城境内,其进军路线必走滏口陉。这也是先秦文献中关于滏口陉记载最为明确的一次。
此后,滏口陉在典籍里开始面容清晰,神采飞扬地出现在众多典籍中,散放着长风豪雨般的生命活力。
前269年,滏口陉走来了赵奢。
赵奢,年轻时入燕,被燕昭王任命为上谷太守。赵惠文王时回到赵国,做了田部吏。后被举荐管理全国赋税,因执法公正,很快国阜民丰。
前280年,“赵奢将,攻齐麦丘,取之”(《史记·赵世家》),正式由文职转为武职,开始了他的军事生涯。
阏与之战让赵奢一战成名。
《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载:前269年,“秦伐韩,军于阏与。王召廉颇而问曰:‘可救不?’对曰:‘道远险狭,难救。’又召乐乘而问焉,乐乘对如廉颇言。又召问赵奢,奢对曰:‘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王乃令赵奢将,救之。”
赵奢领军出发了。赵奢带兵行进到邯郸城(有说武安故城)西30里处,赵奢安营扎寨,深沟高垒,做出一副固守姿态,按兵不动长达28天。秦军在武安西“鼓噪勒兵”,赵军中一名中侯提建议分兵救援武安,也因违反“有以军事谏者死”的军令被毫不留情就地斩首。在这28天里,秦军除猛攻武安外,还派出间谍混入赵营。赵奢很快发现了这些间谍,但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倍加款待,然后礼貌有加地送出赵营。得到间谍回报,“秦将大喜曰:‘夫去国三十里而军不行,乃增垒,阏与非赵地也。’”随即放松了警惕。
赵奢送秦国间谍出营后,下令全军整理装备,西出滏口陉,急行军两天一夜,赶到距离阏与50里的地方扎下军营后,赵奢立即派出一万士兵快速登上北山备战。等秦军赶到,再发兵仰攻,早已丧失了最佳时机。趁此机会,赵奢率军从军营杀出,与山上的赵军联手大败秦军,秦军统帅在乱军中被杀,阏与之围遂解。
阏与之战,赵军打破了秦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开始了两国长达9年的战略平衡。赵奢一战成名,被赐号为马服君,“与廉颇、蔺相如同位”,完成从税务官员到位极人臣的人生逆袭。
滏口陉,在赵奢的脑海中当永远铭记。
邺城与滏口陉的关系源远流长。
邺城处于太行山前平原,西接滏口陉,东临黄河,漳滏水襟带而过,据河北之噤喉,为冀州之腰膂。向西通过滏口陉,连接太行山东西,向东沟通华北平原,向北可窥视燕云,向南可逐鹿中原。
更为难得的是,邺城位于漳水河畔,早在西门豹、史起治理下,邺城即为繁盛之地,是著名的天下粮仓。
213年,曹操从邺城赶走袁绍残余势力,汉献帝册封曹操为魏公,邺城成为许昌陪都,事实上的全国政治、军事中心。
在此时期的滏口陉更是战事频仍,杀伐不断。
建安九年(204年)五月,曹操占领邺城。七月,袁绍之子袁尚率万余人来救邺城。曹操部下劝曹操,袁尚众军是归来之师,人自为战,不如避开他们。“公曰:尚从大道来,当避之;若循西山来者,此成禽耳。”(《三国志》)
西山小路,就是滏口陉。曹公认为,袁尚若从大道来,那是怀有必死之心;如从滏口陉出来,那就有依险自保之意,势必士气不足。果然,袁尚自西从滏口陉出,扎营滏水边,夜间举火与城中相应而动,被曹操迎头痛击,丢盔卸甲,败退中山。
此后,曹操为平乱,数次往返滏口陉。205年,曹操派将攻打并州。并州太守高干是袁绍外甥,降曹后又反,当时屯兵固守壶关口,曹军久攻不克。次年正月,曹操亲率大军从滏口陉(亦有说经白陉出兵)西出前往增援,高干中计失关,北逃匈奴,最后南逃被王琰所杀,其人头被献予曹操。
曹操大获全胜由滏口陉返回邺城的路上,想到此番行军时的北风溯号、万木萧杀,写下了雄浑苍凉的《苦寒行》:“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字字道尽太行山之高峻、滏口陉之路险。
东晋太元十九年(394年),驻扎邺城的后燕皇帝慕容垂御驾亲征,遣慕容楷出自滏口,遣慕容农入自壶关,进攻盘据在长子的西燕慕容永。《北史》载:“慕容永谓慕容垂诡道伐之,其军必自长子南面的太行陉而入,乃摄诸军还堵太行、轵关。”慕容垂出其不意,命大军从滏口陉攻入,慕容永大惊失色,急召太行和轵关守军回返增援,却被后燕军在上党郡打了埋伏,数万大军全军覆没,慕容永溃逃。慕容垂胜券在握,充分利用太行八陉地形,不急不躁地打起了拉锯战,以逸待疲,全面击溃了西燕残部。
经此一役,西燕灭亡,后燕基本恢复了前燕时期的版图,成为十六国后期的北方强国。
燹骨成丘,溢血江河,得天下者载入史册,更多人却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只有无言奔腾的滏阳河水悄悄记取。
阳光照耀到北魏时的滏口陉。
北魏武泰元年(528年)葛荣造反,“葛荣将向京师,众号百万”。北魏权臣尔朱荣率精兵七千,“马皆有副,倍道兼行,东出滏口”。葛荣听说后,“喜见于色,乃令其众办长绳,至便缚取。自邺以北,列阵数十里,箕张而进”(《北史》)。
尔朱荣则潜军滏口陉山谷,命督将每三人为一处,每一处率百余骑兵,一字排开,扬尘鼓噪,迷惑敌人,又用人马互相逼战,每人袖木棒一根,不以杀头多少记功,而以木棒打马,腾逐陷阵。令下,尔朱荣“身自陷阵,出于贼后,表里合击,大破之。于阵禽葛荣,余众悉降”(《北史》)。
此战之后,尔朱荣平定了冀、定、沧、瀛、殷五州,也再次印证了“得太行者得天下”这个硬道理。
北魏永安三年(530年),沿滏口陉又走来一个鲜卑族人,他的名字叫高欢。
此时的高欢还是尔朱兆手下大将,久居人下时日太长了,高欢意欲摆脱尔朱家族控制,遂上书尔朱兆,借口并、肆二州霜旱,请求到太行山以东去“就食”,解决吃饭问题后马上回来。
得到批准的高欢立刻率领葛荣故旧部、原六镇流民军二十万人离开晋阳,向滏口方向进发。“将出滏口,倍加约束,纤毫之物,不听侵犯。将过麦地,神武辄步牵马。远近闻之,皆称高仪同将兵整肃,归心焉。”(《北齐书》)
高欢一生之中共有8次之多,通过滏口陉往返于霸府晋阳与都城邺城之间。东魏时期的滏口陉,由此也被赋予更大的政治意义。高欢去世后,其遗体仍是从晋阳经滏口陉运回邺城安葬。
高洋于550年称帝,建立北齐。为继续加强别都晋阳与首都邺城的沟通,高洋在位10年间,往返滏口陉达10余次之多。
每一次往返,滏口陉两侧所有崚嶒的山峰、每片发光的树叶都是迎候高洋的盛大排场,高洋高头大马而来,翠华摇摇而去,尽情享受他的排场,因为在这之前,慑于哥哥高澄的赫赫战功,他终日蹑手蹑脚、处处留着小心,不敢说错一句话,不敢走错一步路,如今,泱泱大国,盛世煌煌,他是君临天下、挥手作风云的王。就是在这10余次的往返中,高洋完成了主国政期间“前半程是天使,后半程是魔鬼”的奇诞人生,为人们留下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历史悬想。
高洋曾经在西门豹祠求雨,因没得逞,高洋便“毁西门豹祠,掘其冢”(《北齐书》)。实在无法揣度高洋的内心世界,但可以肯定的是,做为开国之君,他征伐四克,功业自矜,在危险多难中拔剑而起,登上无限风光的顶峰,接受普天之下众生的称颂与膜拜,内心早已失去了曾经有过的沉稳持重,进入睥睨所有、一意孤行的泥潭。
高洋之后,还有北齐四位皇帝在晋阳即位,然后回到邺城统帅全国,滏口陉则继续承担着御道的作用。
由于是高齐家族往返邺城与晋阳之间的御道,从东魏之时,就已在沿途陆续建立行宫,开凿石窟,修建庙宇。如峰峰响堂山石窟、涉县中皇山石刻、涉县固新林旺石窟、太原天龙山石窟等,均是此时期的产物。
一条璀璨绚烂的历史文化带就这样形成了。
石窟是极具代表性的重要文化遗存。它集造像、壁画、刻经、建筑于一体,艺术形象美轮美奂,除了重要的历史文化价值,对于反映中华文化特征、民族间交流融合等具有重要意义。
576年,北周大军攻克晋阳城。次年正月,北周军队通过滏口陉,翻越太行山,直扑北齐都城邺城。齐后主高纬带着宠妃冯小怜从邺城逃奔青州,在半路被擒获,北齐灭亡。
滏口陉这条联系北齐都城与别都的重要交通线,最终成为北周大军消灭北齐的进军路线。当年通过滏口陉,优哉游哉穿行其间的高氏,却未料到待自己气数已尽时,还是这条道路为他们唱起最后的挽歌。
一个朝代灭亡了,但滏口陉还在。在它的视野里,有着比王朝兴衰更替更值得关注的人生悲欢。
隋末,天下大乱。
大业九年(公元613年),农民起义军领袖窦建德与沧州刺史窦宗之间的战争在滏口陉上演。
窦建德攻沧州,窦宗为保城中百姓免遭涂炭,率官军南逃,固守于鼓山苍嵬山顶(义井镇与峰峰镇交界处的苍龙山),窦建德率军追至鼓山脚下,围而不攻,断绝窦宗粮草,试图逼迫窦宗下山归降。
被围七天七夜后,奄奄一息的窦宗站立起来,穿上盔甲,面向西南方的滏口古道和自己的家乡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弃甲,呼天,立逝”。
当地人感动于窦宗的忠烈悲壮行为,在苍嵬山顶修建了一座窦公祠,又叫苍龙庙,庙前立《护国昭灵侯天下雨部之神实录》碑,详细记录了窦宗的生平事迹。
这是历史上滏口古道留下的唯一一座以个人名字命名的庙宇。如今,参观凭吊者寥寥,但它高高耸立在山顶的身姿始终没有改变。
安史之乱后,河北地区成为藩镇割据大本营,魏博镇据鼓山之东。
永泰元年(765年),昭义节度使薛嵩于故临水县城置昭义县,而正是滏口陉,将其管辖的山西上党地区和河北西南部联为一体。
紧邻魏博镇的昭义镇,成为唐朝中央与割据藩镇博弈的前沿阵地,地理位置之重要,如顾祖禹所说:“唐以昭义一镇控御河北。”
大历十年(775年),魏博节度使田承嗣诱使昭义将吏作乱,命部下大将卢子期率军万余人,进攻磁州。唐军与叛军血战滏口陉,最后卢子期军败。《新唐书》载:“大战临水,贼败,尸旁午数里,斩九千级、马千匹,执子期及将士二千三百,旗纛器甲鼓角二十万……得兵万人,粟二十万石,献子期京师,斩之。”
唐末至五代,社会处于大分裂状态,各地军阀恣意妄为,擅易郡县,如同儿戏。占据中原的割据集团或王朝,同割据河东的藩镇经常发生战争,滏口陉一再成为军阀攻战的场所和进军的通道,滏口地区几乎无岁不战,导致“地为斗场,人不能稼”。
“尸填太行道,血走浚仪渠。滏口师仍会,函关愤已摅”,“万国尽征戍,烽火被冈峦。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何乡为乐土?安敢尚盘桓。弃绝蓬室居,塌然摧肺肝”。面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诗人杜甫一叹再叹。
2018年前,在今天的峰峰东纸坊村内,还能看到额书“古昭关”三个厚重畅丽大字的石砌券,这是大历十年滏口陉血战的产物,清嘉庆年间重建。
如今,原村落被整体拆除,“古昭关”当年所在的确切位置已无人知晓,石砌券也不知所终。
滏口陉就这样吐纳着人流,观望着过往。
如果滏口陉有记忆,那么,最让它椎心泣血的一次西出东入,一定是发生在前260年的那场战争。
那是长平之战。
面对强秦不愿屈服的韩上党守冯亭,决定向赵国献城。因赵孝成王与平原君的战略判断失误,“赵遂发兵取上党”。后来因中秦反间计,赵使赵括代廉颇为将,率领军队西出滏口,前往长平,最终成为不归之师。
《史记·白起王翦列传》载:“括军败,卒四十万人降武安君。武安君计曰:‘前秦已拔上党,上党民不乐为秦而归赵。赵卒反覆。非尽杀之,恐为乱。’乃挟诈而尽坑杀之,遗其小者二百四十人归赵。前后斩首虏四十五万人。赵人大震。”
此战,是冷兵器时代规模最大、伤亡最重的一场战争。40余万赵军全军覆没,其时,赵国总人口才300余万。
有风自滏口吹来,仔细聆听,至今仍能从中听到呜咽的哭声。
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钲鸣,但眼前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历史场面。
回望滏口陉,它依然群山回匝,道路险仄,悄然深藏,穿越千年。
太行八陉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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