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建文昌帝君祠记

张 珽

余以燕圻韦布，奉天子命，为郎官，来抚是邑。下车之始，即诣学周览，见多所圮坏，颓垣相望，因询丘迩来，科名湮郁，人文浸衰，为顾瞻咨嗟，即思为振作更新之举。既见丘地瘠人贫，差繁赋重，兼以水旱频遭，方谋生弗给。噫！抚插未至，教化其何由施耶。承乏二载，余自知才不逮，心无以质对士庶，然五蒙纪录，特邀增级，以余之克效厥职也，而余心益滋愧矣。因思明年大比，振厉人文之责，不容更待。既已鼎建聚奎楼于东南城巅，文昌祠旧原在启圣祠左，余为谋诸堪舆，前移数十武，相势立基。一切庀材、鸠工、丹垩、供具之费，俱余自为任之，不分毫扰丘人士。工告成，迁置神像，张设器几，端严整好。余始纠集士子，备牲醴香烛，率仝礼拜致虔毕，因与士子话帝君诞灵之自，并司禄主文之由。生有刘尔浩者前余曰：“小子浩尝披文昌化书矣。”然其事虽可以为程，而其言殊无所据，当亦好事者，祖为神道设教之义，为儒者所不道。抑尝考之蜀志矣，其言神张姓，生而忠孝，没而为神，其地属梓潼县，故以梓潼称。唐僖宗幸蜀神为密护，封济顺王；元延佑间，增封辅元开化司禄文昌帝君，自是祀事始盛。郡邑多设祠于学宫之左，士子咸敬礼之，为文章道德之范，贡举禄位之司，岁时祭焉。有所事者祷焉，盖踵承勿替，以历于今矣。而勤学慎行，积功获福，要存乎学，人自为之本，吾未见有不稼穑而丰年，专祈祀而得应者也。余曰：“嘻！刘子其可谓能体于斯道哉。”夫世固未有不求而至，隳废德业，而侥幸或然之望者，即如文昌化书，其迹虽诞而弗经而其所言者，俱谓之何？生不忘孝，死不忘忠，积德累行者录之，恣己谋人者黜之。诸如降笔有训，明示其劝惩戒，士有文曲牖以趋向，是固忧深斯世者，借端立义，以为劝善迪德之所为，而人之观之者，亦率悚惕鼓舞，沮其不善以自勉于善，谲不失正，幻以为经，则厥书之于世，固不为无补也。即蜀志亦必本此，度非别有所自出。儒者读书学道，诵圣贤之言，自当体圣贤之理，以勉追圣贤之存心行事。荀在今有真学术，自异日能有真事功。朝廷广励学校，作养人材，原冀有补于家国，俯济乎斯民，不徒为利禄名誉之资也。余不佞，簿书鞅掌，今幸与诸生晋接，话言于此，愿诸生克尽己力，以俟神福。无怠弃修，能以希非望，忠信不欺，以为之本，敬慎小心，以善其用。《易》开章即言：积善余庆，吾知显名厚实悉自我致。明秋锦标竞夺，帝里联镳，举数十年不易遘之盛事，俾快睹于当余之一日，庶于今日修祠致祀之义为无负也。诸生得毋以为迂谈乎？诸生咸再拜曰：“吾夫子之所教也，敢不奋勉以副。但奎楼实于夫子而建，神祠又自今日惟新，不可无所以记之，尚仰藉夫子一言。”余曰：“无庸更为也。”即以是言，命勒诸石，以为左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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