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做人，贵在品

 青衣

2017年12月17日，北京保利拍卖行的秋季拍卖会上，其中一幅作品，以9.315亿元的成交价落槌，成为全球最贵的中国艺术品。这幅天价作品，是大师齐白石的《山水十二条屏》。

此次拍卖品，从北宋到当代中国书画作品的专场，漫长的历史绝品众多，唯有它一举夺冠。齐白石的画开创红花墨叶派，“妙在似与不似之间”，与吴昌硕并称“南吴北齐”，是公认的中国花鸟画的最高峰。

他的弟子都是大师级人物李苦禅、李可染、王雪涛，京剧大师梅兰芳，都曾拜倒在他的门下。有媒体评齐白石的4大优点：“一生勤奋，砚耕不辍，自食其力，品行高洁。”尤其最后一点，超越了他所有的艺术成就，令人敬仰。有句话说得好：做人贵在品,为官重在廉。做人，艺术作品是其次，内在品行的高洁，永远是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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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曾说过：为万虫写照，为百鸟张神，要自己画出自己的面目。为了实现绘画梦想，他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1864年1月1日，齐白石出生在湖南长沙湘潭白石铺的一个穷苦人家，取名纯芝。纯芝天生瘦弱多病，有算命先生说，这个孩子不能沾油腥才能活命。

爱子心切的母亲，为了保全他的健康，喂奶期间从不沾油腥，家里偶尔炖鱼，她也从不吃一口。纯芝14岁时，因营养不良比同龄人瘦弱。在农村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男孩子，根本种不了庄稼，为了生计，家人给他谋了条出路，拜当地的雕花木工周之美为师，学习木工。他这个小木工有点特别，他喜欢画画，白天做雕花木工，夜里照着借来的一本《芥子园画谱》残本，反复临摹上面的花鸟人物，直到深夜。有了点功底后，他又跟着民间艺人学肖像画，他画得非常逼真，渐渐邻居花钱请他画肖像画，在乡里芝木匠的名声传扬开来。

25岁那年，他凭借肖像画，已经能养家糊口了。家里也渐渐有了积蓄，盖了新房，芝木匠也有了闲暇，他却不满足，开始钻研起诗词。并组成了“龙山诗社”，他被推选为社长。他在院子里盖了一座小屋取雅号“借山吟馆”，从此开启了吟诗，作画，篆刻金石的文人生活。

在当地小有名气的芝木匠成了文人齐白石，逐渐名播远扬，并且被邀请到西安教画。在西安与名家樊山结交，对方拿出珍藏的八大山人，金农等名家名画欣赏，齐白石通过一年时间勤奋刻苦的揣摩，画风大变，开始走上写意画的艺术道路。

40岁后，他仍在勤学苦练，反复临摹徐渭、李复堂等明清时期名画家的作品，因此获取了绘画的灵魂。63岁开始画虾，为了画“活”，他特意在碗里养了几只长臂虾，每天揣摩，细心观察，最终进入化境，画虾成了齐白石的一个艺术符号。齐白石真正做到了，活到老，学到老。

有媒体赞：“齐白石的线条有虚有实，简略得宜，似柔实刚，似断实连，直中有曲，乱小有序，纸上之虾似在水中嬉戏游动，触须也像似动非动。”哪里有什么天才，所谓的天才，不过是比常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和汗水。

02

齐白石的吝啬是出了名的，黄永玉在《比我老的老头》里，写过一个关于齐白石的段子。黄永玉在李可染的引荐下，第一次拜见齐白石，去之前的路上，李可染关照说：老人待客的两样东西都是“吃不得的”。

等进了门，齐白石老人果然捧出两样东西，一碟月饼，一碟带壳的花生。黄永玉仔细观察发现：“远远注视这久已闻名的点心，发现剖开的月饼内有细微的小东西在活动；剥开的花生也隐约见到闪动着的蛛网。”以幽默著称的黄永玉又补充了一句：“这是老人的规矩，礼数上的过程，倒并不希望冒失的客人真正动起手来。”

齐白石家宾客络绎不绝，也真有人就“动起手来”，那人就是徐悲鸿的夫人廖静文，她慢慢嚼了一块，久久不能下咽，后来忍不住感叹：“都不知道是放了多久的”。

齐白石的吝啬是有内因的，他经历过赤贫的穷苦，尝过艰难的滋味，哪怕到了名利双收的年纪，童年穷苦的日子，仍深深印在脑海里。《白石老人自述》一书的开篇，他首先谈的是对穷的记忆。自称是从“穷窝子”里长大的孩子，家里人糊口都是一个难题。他的母亲烧饭的时候，一边用洗衣服用木槌，一点点捶打稻草上的谷粒，一粒都不剩。母亲渐渐积攒了四斗米，给齐白石买了纸笔，还有祖上留下来的一块断墨，一方残破的砚台，凑齐了“文房四宝”，只供他上了半年学。

老年的齐白石每每想起往事，总是感慨万千，说：“穷人家的苦滋味，只有穷人自己明白，不是豪门贵族能知道的。”他在画上题诗：“不独老萍知此味，先人三代咬其根”感慨穷的悲苦。

齐白石偶尔也大方，高兴了，把孩子们叫来，打开锁着的橱柜，拿出领导人和朋友送来的名贵糕点。孙子们高兴地接过来，可是送到嘴里，根本咽不下去了，因为放得时间太长了，糕点已经发了霉，生了蛆。

齐白石曾写过一首示儿辈的诗：

村书无角宿缘迟，二十七年始有师。

灯盏无油何害事，自烧松火读唐诗。

一个乡村里食不果腹的孩子，凭着劈柴、放牛勤苦活命，通过一支画笔自食其力，得来如此不易，怎能不珍惜。不要随意评价任何人，未经他人苦，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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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加索有过一个评价：“齐白石真是中国了不起的一位画家，中国画师多神奇呀，齐白石用水墨画的鱼儿没有上色，却使人看到长河与游鱼。”

齐白石的画，赢得世界著名大师的赞誉，他是值得这份赞美的，但是比他的画作更了不起的，是他做人的品行。他虽然出身贫苦，但有些钱他宁肯挨饿也不赚，有些事他冒死也不做。

1903年，齐白石由西安到北京，结识了很多社会名流，其中的夏午诒把他推荐给慈禧，朝廷请他做内廷供奉，他坚辞不干。齐白石虽是百姓出身，一文不名，却并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

1937年7月，北京沦陷于日寇的铁蹄之下，齐白石悲愤不已。当汉奸勾结日寇，登门索要画作，齐白石贴出一张通告“画不卖与官家”，从此闭门谢客。他宁愿挨饿，也不与日本人有任何往来，始终保持着一个文人该有的风骨。他试图用画换钱养家，到南京和上海举办画展，卖出了200多幅画，可换回来的一捆捆法币，如同废纸，连10袋面粉也买不到。穷困难当，齐白石重新在琉璃厂摆地摊，靠刻印卖画维持生计。终于迎来北平解放的日子，齐白石受到周总理的邀请，参加国宴，被奉为上宾。86岁，齐白石被聘请为中央文史馆馆员，他欣然接受。并把画作《鹰》赠与主席，以篆书写上对联：海为龙世界，云是鹤家乡。

次年的“抗美援朝书画义卖展览会”上，齐白石捐出画作10余幅。那个把生了虫的糕点待客的老人，吝啬的另一面，是慷慨大义。一个人不能仅凭才艺赢得世人的敬佩，更多的是才艺之外，做人的高贵品行。

04

培根曾经说过：对一个人的评价，不可视其财富出身，更不可视其学问的高下，而是要看他的真实的品格。

众所周知的北宋奸佞蔡京，书法堪称一绝；还有杀害忠良的秦桧，至今仍在运用的宋体，就出于他的手笔；还有严嵩，天生的神童，才华盖世，写了一手精美的赋体文章。然而，世上并没有一个人称颂他们的才华，更多的是对他们的唾骂，是对他们品行的鄙夷。

纵观齐白石的一生，诗、书、画、印无不精通，人称四绝，留给世人的画作达三万多幅，诗词三千多首，文稿多卷，印章不计其数。比起这些传世神作更可贵，是齐白石的文人风骨。他以农民的心画最淳朴的花草树木，以坚守的心拒绝名利的诱惑，以最纯粹的初心独善其身。人可以没有高贵的出身，但一定要活出高贵的品行。愿你在这个烦扰的世界，活出生命的可爱，活出高洁品行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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